没两步,再次摔倒。
这一次,它在地上趴了一阵,我们甚至以为它已经死了,它才又挣扎起身,并且人立起来,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朝树林走去。
没走多远,老黑毛像个人似的,扑倒在地。
我们都能看出来,它那几步走的摇摇欲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可它就是不肯趴下等死,而是再一次站起来,向树林走去,还顺手抓起一个小土块,不知是捏在爪爪里发狠,还是防止冯栏靠近。
冯栏也不去撵它,保持十几米的距离跟着,不停念咒。
就在这庄重肃穆的咒语声中,老黑毛踉跄走着。
这只小小的黄鼠狼,拖着半截可笑的小尾巴,步履蹒跚,艰难前行,毛茸茸又带着点苍老意味的小兽脸上,满是倔强。
我不明它为什么要站着走,总不会是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的不屈意志在作祟吧?
我突然有一股阻止冯栏念下去的冲突,可再看看已经死透,喉咙还在冒血,眼也没有闭上的白狐狸,我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韩梅梅可怜老黑毛,捂着嘴痛哭起来。
老黑毛听到哭声,扭头看她一眼,终于走到生命的尽头。
它抬起抓着土块的小爪子,想在临死前,再给我们来一下。
可它已经没有力气了。
小爪子还没举过头顶,便软绵绵垂了下去。
老黑毛随之倒地。
丁点大的小黄鼠狼,连个声都没有砸出。
东三省总瓢把子也好,南芬县黑差头香也罢,就在这一刻,变成一只死黄皮了。
冯栏停止念咒,他看看死黄皮,再看看死白狐,不知为谁伤感,莫名长叹,朝我们挥挥手,有些心灰意冷道:“去把它们都捡起来,明天找个好地方埋了。”
韩梅梅扑在中年男人怀里哭泣,郭老板掏出条脏手绢,包扎冯栏左手伤口。
只有我去捡死动物。
白狐狸流了不少血,身上沾土,脏的不像样,但我不嫌弃它,它在福满仓死后,守着石屋过了百年,又冒死冲出来帮福满仓报仇,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狐狸。
我脱下衣服将它包起来,抱在怀里。
又走到老黑毛身边,这是个不大点的小家伙,掐着脖子就提起来了。
即便它是老黑毛,死了之后也和其他黄鼠狼一个样,我提着它看了一阵,突然觉得有些荒谬。
我居然管这玩意叫了好几天爷?!
“你呀你,叫你走你不走,好不容易撞出棺材,你还浪,这下好了吧?把命浪没了!你要老老实实钻在山里当你的山大王,谁能把你怎么样?偏要留下和我们赌气,还瞧不上我们这些‘人’,瞧不上你为啥学人走路?还走的歪歪扭扭,可怜巴巴,叫人心里怪难受的!哎,死了就死了吧,下辈子...你也没下辈子了!安心去吧,我会完成你的...”
“吴鬼你他吗有病吧?你和尸体这么聊得来呢?你这个病是搬尸搬出来的,还是本来就有,所以搬尸时找到乐趣了?”
我没理他,将老黑毛也抱在怀里,朝他们走去。
刚走两步,突然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你死了,毛爷都死不了!”
低头一看,怀里的老黑毛,不知何时睁开小圆眼,正咧着嘴朝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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