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聊几句,有必要如此么。”余肃没理夏侯灼,只是看向隆彰帝。
他其实刚一知道的时候,是有些错愕的,他以为今日会是在宫中、在朝堂上,来这么一出,确是从没想过,隆彰帝会来自己家里。
不过细想下,便也觉得不需惊讶,这位大概还念着些情分,有些可笑了,却也确实像是他的性格。
“我,要个理由。”隆彰帝凝眉开口,声音冰冷。
可他的自称是我,不是朕,不是态度的转变,而是身份。
身为皇帝,他不想问为什么,无论是北地郡一案,还是撺掇谋逆,都够隆彰帝杀梁国公好多遍了。
他想问问,这位昔年好友,何至于对他如此,他哪里对不起余肃!
“阿城为何没来?”余肃确实仍旧不答,反而反问道。
没看见苏连城,他也很诧异。
“多年好友,他不想看到我杀光你全家,自己去抓人了,应该会给你留条血脉吧。”夏侯灼觉得口干,把一旁的茶案搬了过来,娴熟自然的沏了一壶茶,一边轻描淡写说道,一边递了一杯茶到隆彰帝身前。
隆彰帝毫无动作,余肃确实目光冷凝,直直逼向夏侯灼。
余福此刻不在,府中有密道,府后有私宅,私宅旁边还有私宅,靠近的地下,被挖的九曲八折,冰水都烧开了,这段时间,足够余福带着家人逃过周围视线,隐藏起来了。
虽然暂时出不了城,可他也不信这么轻易就能被抓到。
“三十年,长兴周围少了二百九十八名匠人,北地郡、安定郡、扶风郡、上郡,失踪死亡匠人,多达三千二百八十人,还用我再说什么吗?”夏侯灼毫不在意余肃的目光,平静的喝了口茶,淡淡道。
隆彰帝看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中怒意更盛几分,只不过是含而未发,隐在了深处。
“萧无涯,倒是好手段,查的够快!”余肃瞳孔猛然收缩,冷哼一声。
京北京西拉了这么大一张网,他怎么可能不用,只是那些人都未必知道,这些分散各地的失踪死亡人口,有什么关联。
没想到,短短数日而已,萧无涯便是已经尽数挖出。
“可他……”余肃本想说他不还是死了,随即便是突然一滞,真的死了么?
“信,我写给你的。这个才是真的。”夏侯灼言道一句,扔了份鹰信过去。
“你太小觑江湖人了,密语很差,很好模仿。”夏侯灼再道。
像是准驳二印,会有独特暗纹,以防假冒,各家往来鹰信或者私下密信,也都有类似的手段,某个不起眼的字,比划特殊一些,或者干脆就是不知情的人看上去毫无问题的闲话,实际却可以暗藏些玄机,等等,各种传信的密语很多。
军中有专门破解这种密语的人,江湖上也有,甚至专门以此为生。
夏侯灼对这些就很了解,可以说精擅此道。
若是一看就知道是密信,甚至弄个一堆八卦图之类的密语,解起来还挺费劲。
可要装作正常信件的,对他而言,还真的不算难。
不过余家存世这么久,还是前皇族,这密语也真没那么废,夏侯老妖还是存心刺激人罢了。
余肃得疯啊,不疯他怎么把底牌都亮出来。
“那些私兵,藏的也不够隐秘,梁国公不妨再听个曲,也许很快还有新的捷报传回来。例如上宜县的、岐山县的……”夏侯灼接着开口,一连十多个地名报出,听的余肃脸色越发苍白和阴沉。
“哦,对了。还有丰阳县的,这个藏的不错,我都没往那边想,还得谢谢你那死了的好儿子,他当初若不去铁延,我现在还真不好顺藤摸瓜找过去,梁国公还是厉害,整个上洛武林,居然早已被梁国公父子掌握多年,我这江湖出身的,竟是半点儿不知。”
隆彰帝听着夏侯灼一会儿一句的,起初还并未太过在意,那些事他也知道,还不是夏侯灼查出来的,而是从山河楼弄来的。
可这一句,尤其是最后那些话,让得隆彰帝也是微眯了下眼睛,看向了夏侯灼。
“对。就是圣上想的那样,梁国公,父子。”夏侯灼点头。
梁国公父子,可不是说的余肃和余虓,或者其他余肃的儿子,而是余肃他爹和余肃。
“另外,韦吉那边进攻鲜州,梁国公也是出力不少,可惜了,那些部落现在都不在了,怕是给不了梁国公什么偿还了。”夏侯灼接着说道。
“夏侯灼!我自以为从没轻视你,没想到还是小觑了啊!”余肃怒喝一声,腾地站起身来。
“动手!”随即余肃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满盘皆输,只能最后一搏了。
擒下隆彰帝,他,或许还有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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