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站在衙门门口,一手拿着酸梅,一手端着酸梅汤,依然遏制不住想呕吐的冲动。
太惨了,温郁只看了一眼,昨晚的饭都吐了出来,要不是酸梅在手,指不定胆汁都不保了。
这场面,温郁曾在墨锦衍第一次围剿涟殇教时见过。
当时恐惧大于恶心,又是在冬天,只觉得惨绝人寰。
可牢里的情况和上次见到的景象出现极大反差,暑热之下,牢里本就泛着一股浓烈的气味,再加之浓重的血腥气以及遍布满地的血腥尸体,一想起刚刚的画面,温郁的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
死了这么多人,又是闯进衙门杀人,一时间轰动整个宁都城,不少百姓围在衙门口向里面张望。
“怎么那么久,郡主,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死这么多人,不知会不会招到不干净的东西。”虽是酷暑当头,夏荷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背直冒冷风。
温郁掩着口鼻,阻挡飘出来的血腥气,又拿了一颗酸梅放进嘴里:“走吧,回去叫厨房给我做点酸枣糕,我现在是又饿又想吐。”
才刚迈出一步,却见云息庭从里面出来。
温郁只得作罢,先问问情况:“师叔,里面情况如何?”
“有的人是刀伤致死,有的人是经脉尽断,还有的脑袋……”
云息庭见温郁又要呕吐,立刻打住没说下去:“苗域蛊毒的说法应该有误,若真是蛊师,大可以放蛊谋人性命神不知鬼不觉,怎会闯入衙门亲自出手。”
温郁摆摆手,叫他先别说了:“衙门这没什么可看的吧?赶紧回去,我都快疯了。”
这时,负责追回失踪少女的烛九阴回来,却没带回少女们。
“云教主,我们晚了一步。”
“都死了?”云息庭皱眉急着问。
烛一言点点头:“是,无人生还。”
手中的玉笛被死死地攥了攥,云息庭悲哀地闭上眼睛。
同样自责的还有红着眼睛的温郁。
“郡主,我们已经尽人事了,是凶手太过凶残。”烛一言劝道。
温郁点点头:“先回府吧。”
……
几十条人命的答案,人心惶惶了几日,终究没了下文。
无论是失踪少女案,还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主公’,都再没有出现过。
痛失亲人的痛彻心扉,无事的人不过当是一根扎入手指的软刺,不疼不痒,拔出来也就没事了。
酷暑难耐,蝉鸣扰人。
这个夏天还真漫长啊。
转眼是温郁歌舞坊开张的日子,温郁特意求了皇帝,亲书华宜姐妹娱乐坊几个大字。
“百闻不如一见的歌舞坊终于开了分店,东家竟然是鼎鼎大名的星月郡主。”
“男人们可以大饱眼福了,可苦了守在家中盼男人回家的妇人。”
“嗐,这种地方,手里没有几个臭钱的谁去的起,不过是一些官家少爷,富商公子消遣的地方,百姓能去一次见见世面也足够了。”
“之前宁都还有家歌舞坊也叫这名字,害我白白去花了二两银子,什么都没看到,后来改了招牌才知,不过是家假黑店,太坑人了。”
“那天我在了,星月郡主气哼哼地去拆的招牌,说是怕毁了招牌的声誉。”
“太好笑了,画虎不成反类猫。”
“星月郡主乃世间奇女子,也只有她才能开得起华宜姐妹娱乐坊。”
听着人们的议论声,墨瑶芝都快气炸了。
她听不得别人夸温郁的声音,更忍不了自己的店在别人口中,成了类猫的黑店。
申时三刻一过,歌舞坊门口鞭炮齐鸣。
如此大规模的歌舞坊,在锦国,仅此一家。
开业第一天,温郁组建的三个女团,悉数亮相。
五人团,七人团,九人团,三个团的名称分别为飞舞,赛文,奈恩。
不止团名洋气,歌舞坊内部装修,也是别具一格。
楼上楼下,高朋满座,光是宁都城的官宦,便占去一半客人名额。
“真正的华宜姐妹娱乐坊,果然名不虚传,看看台上的姑娘们,各个俊的呦。”
“穿着如此暴露,还不是个挂着歌舞坊名号的老窑子,不知台上姑娘标价多少,也好尝个鲜。”
“别瞎说,这歌舞坊的姑娘全是卖艺不卖身,郡主大人耳中听不得脏东西,当心被听到。”
“嗐,你见过哪家窑子敢这么开,还让皇帝御赐墨宝,挂羊头卖狗肉罢了,内里还不知多乱了。”
墨瑶芝终于听到些贬大于褒的声音,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笑。
就像人家说的,不过是借歌舞坊为名的大窑子,还假模假样的假正经,她温郁,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老鸨子。
“歌舞马上开始,师叔你先坐,我让小二切些果子来。”温郁见云息庭他们都到了,忙前忙后地招呼着。
“我只是来看看,一会就走,等会让赵林留下,你今日肯定很晚回府,让他护你回去。”
温郁不满:“师叔就留下等结束一起走呗,在这玩一玩看看歌舞,就当消遣放松了。”
“我不喜歌舞,留下更是折磨,还不如回去和陶星河下棋赏月来得清闲。”
温郁想想也是,云息庭不喜金银,不贪功明,不近女色,是二十四孝全能好男人,让他留下看歌舞也是折磨,他在郡主府看了一个月的排练,看得还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