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半个时辰后,整个宁都城不止相传星月郡主卖艺养小白脸,她在街上打人骂人的传闻也闹得沸沸扬扬。
温郁一脸郁闷,坐在茶馆的房间里,甚至不敢踏出房门一步。
口水都快要把她淹没了,比网上被骂还惨,至少键盘侠只会敲键盘,并不能顺着网线从屏幕里爬出来。
而此时温郁却能实实在在听见别人的声音,不管走到哪,别人都会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她,还带以最大的敌意,鄙视她,嘲笑她。
“自作孽不可活啊,我昨日就不该去歌舞坊,一场舞台毁了就毁了呗,大不了少赚点钱,也好过我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温郁躺在床上生闷气,同样是在舞台上唱歌跳舞,怎么歌舞伎就行,她温郁就要遭受到非议呢。
在温郁眼中,人人都是平等的,在现代,爱豆偶像可以被无数人追捧喜欢,在古代却要被人唾弃,嫌弃,甚至还会成为下流的代名词。
被腐化思想荼毒,古代的女人,命也太苦了一些。
“我觉得郡主的思想观念,一直跟别人不一样。”
温郁叹了口气:“比如?”
“比如郡主从来没有男尊女卑的观念,也从来身份好贵低贱之分,一点都没有当主子的样。”
“生而为人,谁又能比谁高贵,什么皇室贵胄,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有点钱有点权,还不一样病了难受,老了会死。”
“理是这么个理……”夏荷不太理解温郁的世界观,只觉得天快黑了,可她们饭还没吃,“郡主,我们是回府上吃饭还是在茶馆吃?”
深呼吸一口,温郁从床上坐起来。
她都被骂成什么样了,和她最近亲的小丫头,居然脑子里想的是去哪吃饭。
良心都被狗叼去了。
“罢了。”温郁站起身,“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回去吃吧。”
一路遮遮掩掩地回去,温郁仿佛成了贼,能把脸挡住的道具都用上了,差的没把她憋死。
直至走进郡主府关上大门,她这才把脸上的面罩摘下来。
“热死了,去看看厨房还有剩饭没,没有的话让厨房给我弄碗凉面,我败败火。”温郁走进堂屋,看见云息庭正坐在直冲着门口的椅子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而陶星河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冲温郁疯狂递眼色。
生气了?因为她回来晚了?
温郁看了眼摆在桌上的饭菜还没有动,又看了眼递眼色递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的陶星河,用口型问了他:“怎么了?”
陶星河立马耸耸肩,看了眼铁青着脸的云息庭,一副你自求多福的模样。
“这都立秋了天还这么热,真是要命,哈哈哈……”温郁随便扯了个话题,尴尬的笑声之后,是堂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这气氛,这眼神,这姿态……
温郁瞬间想到可能是白天宁都城的传言被云息庭听到,这才生气了吧。
一连做了两件亏心事,她心虚地挠挠头,想着该怎么打破僵局,便朝陶星河发送了一个求助眼神。
“哎呦,这饭菜都凉了吧,我可都饿了。”陶星河终于做了回人,帮着温郁缓解气氛,“吃饭时不宜生气,有什么话,留着吃完饭再说。”
“谁生气了,没人生气啊,是吧师叔。”温郁陪着笑脸走到云息庭身边,打算把他拉到饭桌前。
只可惜云息庭并没有买账,直接多来温郁的手,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干什么呀,连碰都不让碰了?因为在台上跳了舞,师叔嫌我脏了是不是?”白天受了一肚子委屈,温郁本就心情极差,回到家里得不到理解和安慰便罢了,云息庭还给她甩脸子。
她是杀人放火,还是作奸犯科了,只是替祁娴跳了支舞而已,怎就要面对这么多恶意。
云息庭扭过头,皱眉看着她:“到现在,你还不知自己错在哪?”
“我错哪了?因为我歌舞坊的姐妹临上场前扭伤了脚,我替她上台跳舞?还是说有人在街上用下流的话说我,我不能还嘴,只能躲起来,或者跪下叫爸爸?”
“你……”云息庭气得牙根痒痒,又不想再说出过分的话来伤害温郁。
谁知温郁却满不在乎,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理:“在我心里人人平等,每个生命都值得尊敬,每个行业都是生存的一种方式,男人看不起女人,世人看不起歌舞伎,错的不是女人和歌舞伎,而是把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用瞧不起别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所以,你要穿着暴露,在男人面前跳舞卖唱,作践自己?”云息庭是实实在在的古代人,他的想法和观念岂能和温郁这活在现代的思想完全一致。
“穿着自由,是每个公民都能享有的权利!”温郁的火气被瞬间点燃了,“在适合的场合穿合适的衣裳有错吗,大臣上朝时要穿朝服,农民种地时要穿便服,歌舞伎上台时要穿舞台服,我顶替歌舞伎上台,难道让我穿朝服跳僵尸舞?”
“说你一句,你有一万句的道理。”云息庭冷着脸转身,“你爱怎样便怎样,我以后不管你便是了。”
然后云息庭再没看她一眼,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温郁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疯狂吃着面前的菜。
不管就不管,她还巴不得没人管她了。
就知道他们会以吵架结束,陶星河也坐下来,和温郁一起吃饭:“别吃这么快不消化还得扎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