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锦衍这时送来请柬,为不显突兀,把夏荷和赵林的名字都写上,只为掩盖想邀约云息庭的想法。
很难让人不多想,刚立太子,权威已有,根基不足,拉拢人心是他重要举措。
而云息庭,虽在朝廷无官无职,圣上想招贤赐予他大将军之位已人尽皆知。
有温郁从中牵线搭桥,若云息庭还不能为墨锦衍所用,岂不是可惜了。
都是久混官场的老狐狸了,即便墨锦衍已成为太子,无人能动摇他的位置,待他登基之后,云息庭这根钉子,也迟早得连根拔起。
温郁是个和平主义者,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她一直希望这俩死对头能化解仇怨,并肩作战。
“师叔,墨锦衍人不坏,你和他之间的恩怨,不过是朝堂之间的斗争罢了,立场不同,为自己的利益而斗争,谁也别说谁阴险狡诈,我不信当初师叔偏帮八皇子,没有一点私心私利,若真没有,便要像我父亲一样,持中立态度,一心为国家为皇帝办事。”
温郁不知云息庭为何曾与八皇子战队,从他选择战队的那天起,就应该明白,铲除异己稳固地位,墨锦衍迟早要对他动手。
“你说得对,我帮八皇子的确有私心,我就是不想让墨锦衍成为皇帝!”
“现在呢?”温郁问道,“八皇子是你我二人的仇人,墨锦衍成为太子,有百利而无一害,我这个郡主,没有墨锦衍当皇帝,说句大不敬的话,现任皇帝只要一驾崩,我就得跟着歇菜,而师叔的涟殇教,没有墨锦衍支持,太平盛世的年代,还有几人愿意加入?”
云息庭冷哼:“所以你觉得没有墨锦衍,我们会一事无成,只能靠他才能平安度日?”
“不是靠不靠的问题,是大势所趋,同样的终点站,一条捷径和一条漫长崎岖的道路,没有人会选择后者。”
“那么你的选择是捷径了?若我站在另一条路上等你,你会怎么做?”这是云息庭最后的挣扎。
“我会找到师叔,带着师叔一起走捷径。”
在温郁心中,只要不违背良心,不违背道德伦常,不做违法乱纪的事,皆可走一切的捷径。
在她的认知中,没有人会放弃安逸的生活,去过衣不蔽体,居无定所的日子。
温郁记得,曾经有人开玩笑地问过她一个问题。
吃一口屎会得到十亿,你会吃吗?
温郁当时想都没想,立刻摇摇头,心说屎多恶心,怎么下的去口。
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一时恶心能换来碌碌无为的人一生荣华,甚至造福子孙后代,当十亿真摆在面前时,温郁会毫不犹豫,吃下一大口。
要是换做云息庭,他会吃吗?
答案是肯定不会,流在他血液中的铮铮傲骨,不允许他这么做。
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说三观不同罢了。
“你既选择走捷径,带着我岂不是累赘?”云息庭失落的神情已尽显无疑。
他口中的捷径和温郁所说的捷径不大相同。
捷径可以是路,也可以是储君墨锦衍。
“师叔,你到底在别扭什么!”温郁真想给他跪了,说话一直不在同一频道,也不直说他别扭的理由。
云息庭苦涩地笑了笑,满是心酸:“郁儿,很多时候,一颗坏了的种子看似不起眼,可要在心中生根发芽,壮大到无法对抗的地步,那么思想也会被这颗种子控制,变得不再是自己。”
温郁皱眉:“师叔的意思是我已经变坏了?”
“不,我是在说我。”藏在云息庭的那颗坏种子,在第一次有人说他是吃软饭的小白脸时,已经埋在心里。
到如今愈演愈烈,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人生。
没了涟殇教,他只是个拥有畸形内功的残疾人,他配不上温郁,也不能给她完整的爱。
“我越来越觉得你我二人背道而驰,殊途很难同归。”
温郁觉得很委屈:“我也没说报了仇不和师叔回襄城……”
“你有更远大的理想,我只想安分于襄城与世无争,或许我们都应该好好想一想,以后的路究竟该怎么走。”
温郁终于听明白了,他这是又想无理取闹,进而想要分手。
说到底,他的心里一直不把温郁当成唯一,即便真的喜欢过,不过是浅尝辄止,没有到爱的程度罢了。
爱是包容和迁就,温郁也想和云息庭回到襄城,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云息庭却从未尝试着问过温郁的想法,她拼尽一切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好,那这次换我来说。”温郁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离开房间,“你爱怎么样,随你的便吧。”
……
太郁闷了。
温郁躺在房中生气,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她和云息庭之间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