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灵音寺,除了按照惯例要给国公府的老太君祈福外,程雪珮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寺庙后院专门接待女客的禅房内,程雪珮支走了丫鬟,走到偏僻处与一个行色猥琐的男子碰了头,程雪珮举起扇面挡住口鼻,忍着大夏天男人身上散发的酸臭味,低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那男子眼珠子转了转,含糊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火已经放了,整栋阁楼都烧塌了!这事儿闹得还挺大,回头你肯定能从其他地方打听到。”
程雪珮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以为对方隐下许夫子被烧死是怕吓到她一个孩子,于是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男人,“这是我家主人呢奖赏给你的,嘴巴给我缝紧了,否则……”她年方九岁,很多事情都是假借莫须有的“主人”来掩人耳目的。
“哎呦,姑娘你就放心吧!”
男人迫不及待地接过瓷瓶,小心地掀开瓶塞嗅了嗅,顿时露出欲.仙.欲.死的神情,他连忙塞好瓷瓶,从怀中掏出一块丝绸——这是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里里外外将瓷瓶裹了好几层,这才谨慎地揣进怀里兜着,“小人这就得走了,姑娘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告辞!”
二人碰面不过半盏茶时间,程雪珮稍稍整理下衣裙,如往常般装作逛园子慢慢走回禅房。
那丫鬟回来时见小姐又一个人乱跑也不讶异,嘴上念叨两句压根没放在心上,这便是程雪珮厌烦她却仍旧留用她的原因之一。
这趟目的已经完成,程雪珮似模似样地在大殿祈福叩拜后方才带着丫鬟离开,此时已近黄昏,暑气散发出最后的余热在大地上蒸腾不休,丫鬟在封闭的车厢里热得汗水淋淋,她快速地打着扇,羡慕地看向自家小姐道:
“小姐真真是冰肌玉骨,这大热天的都不怎么见您流汗,无论什么时候身上都是清清凉凉还香喷喷的,长大后必然能成为名动洛城的美人儿!”
程雪珮心下一紧,复又笑道:“大约我体质偏寒吧。”
丫鬟立马相信了这个说辞,“那您可得注意些,北地的冬天可难熬了。”心大的她没想起去年冬天程雪珮手脚滚烫滚烫的事实。
程雪珮闻言抬手摩挲着左手腕的玉镯,缓缓勾起唇角。
***
江城方元镇已是入秋时节,珍善堂在当地开了小半年,由于韩氏医馆主要服务于中低阶层的女性病患,弥补了市场上的部分空缺,并未对同行造成过多的干扰和破坏,是以珍善堂在民间的声望越来越高。
要说同行完全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哪怕人家不抢你生意,可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人好,但韩氏最早打响名声就是因为救过大人物的命,兼之韩大夫与漕帮关系紧密,临江一带多少都会给珍善堂些脸面。
自身实力过硬,又有人脉护持,珍善堂短期内的迅猛发展是可以预见的。
然而,韩珍从不满足于此。
年初方元镇上的珍善堂顺利开张后,韩珍便直接甩手交给了女徒弟打理,自己主要负责做药材生意,胡蕊儿是她最大的助手,这个女孩年仅14岁却机敏聪慧异于常人,韩珍见之心喜早两年就把人收为干女儿,不过没有正式拜亲,只口头上这么叫着。
究其原因......
韩珍瞪了眼就会傻乎乎讨好小姑娘不知道表白的蠢儿子,说好的重生大boss 呢?!拿出点反派的魅力和霸气啊!
算了,一个生理年龄才11岁的小屁孩,估计干女儿现在还看不上,再等等吧。
“娘,怎么了?好端端瞪孩儿干嘛?”许哲宁莫名其妙地摸摸后脑勺,大约是这五年来生活得太过平和幸福,许哲宁前世携带而来的戾气逐渐消弥,再加上孩童躯壳的影响,本性中的真诚和纯善日益凸显,尤其在娘亲和胡蕊儿面前更是没有一丝防备。
韩珍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脑门,正想以自己丰富的经验给儿子授一课,就听见屋外新收的小徒弟喊道:“师父师父,城里的张媒婆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