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忠炜带着亲兵于抵达新城的次日勒马回京。
靳及川和龚泰等人连忙赶到城主府向病床上的公主汇报此事,得到对方静观其变的答复,只得怏怏离去。
半躺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暮瑟透过窗户的缝隙瞧着几位将领在大雪中远去的背影,今天是大年初一,元华七年的第一天,雪花鹅毛般轻飘飘地落入凡尘,落在人们的肩上、落在泥泞的地里。
暮瑟倒是没想到马忠炜这般干脆,不顾大雪策马回京,想来他被各方势力拱上这个位置也不见得就心甘情愿。
龚家军主帅之位如今就是众矢之的,即使濮阳暮瑟拱手让人又有马家在背后支撑,马忠炜也不见得能坐得长久,虎视眈眈的各大世家乃至圣上都会想方设法拉他下马、或拆分大军或架空其位。
马忠炜看得明白,也做好了应对万难的心理准备,却没料到接任的第一步就卡住了。
还是个天坑!!
龚家军那几个将领只说大军欠了点钱,希望新接任的主帅能想想办法,可那是“一点钱”吗?
这么说吧,大晏上一年的税收大约在两千万两白银,而支出几乎与这个数字持平,国库空虚,这次马忠炜带来的赏赐有一部分据说还是出自皇帝的内库。
而打仗自古以来就是最耗费银子的,龚家军几场大战下来,光是数万士兵伤亡的抚恤金、医药费、伤残补贴就高达数百万两白银,更别说几十万大军每日的粮食、冬衣、武器装备的损耗,每个月的军饷、战后奖励等等,这还是安国公主领兵有方、速战速决,若是换成平庸的主帅,大晏一年税收砸下去也不过听个响。
濮阳暮瑟带病上阵时大晏无人看好,兵部、户部也不会分给大军多少银两,再加上她后来自作主张孤军深入与京里断了联络,更是拿不到任何补给。
马忠炜看到那册满是赤字的账本时,虽然震惊细想下来却不意外,于是他果断选择逃跑。
阚州本家是不可能为了他填补这笔巨额债务的,而这笔债务并非他厚脸皮当没看见就不存在的,其中很多条诸如士兵们的军饷和伤残补贴,一旦不及时兑现很容易造成大军哗变!
以安国公主在龚家军的威望尚且能安抚,他一个新上任的本就与龚家军格格不入的主帅,接手这烂摊子怕不是嫌命长!
他不仅得逃,还得逃得快,否则万一被他们扣下来怎么办?马忠炜一边快马加鞭回程,一边暗自庆幸,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几个将领想把责任都推给自己,替罪羊谁爱当谁当,老子可不上当。
大半个月后,马忠炜带着当初连夜抄下的账本请求面圣,与此同时,安国公主的加急来信与其前后脚一同送入宫中,不多时,有关于大军巨额债务的消息便传遍宫内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