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开疆从店里的小仓库搬出三只小马扎,一张红木小圆桌,三个老爷们围坐在店门外风卷残云地消灭掉了叶萧打包的所有饭菜外加两只烧鹅,所幸叶萧本就刻意多买了,剩余的烧鹅余权贵带回去还是足够那群小屁孩一人一只的。
晚饭罢,余权贵与一老一小师徒俩热情告别,带着两大袋烧鹅乐滋滋地往停车点去了。
余权贵一走,胡开疆也不再呆在小店里“活血化瘀”了,老军头粗暴无比地直接拔了“算命电脑”的电源,然后从收银台的抽屉里摸出一张大红纸,抓来一只毛笔,笔走龙蛇写上“店主休假,歇业十天”八个大字。
关了卷帘门后,胡开疆把大红纸往门上一贴,还剩不少料的糨糊罐随手就丢在了门边。
“老九,随为师回馆子;吃饱了饭正好消化下,这样,咱们俩玩会竞走。”胡开疆说着,迈开官步走在头前带路,可别看小老头儿的走姿滑稽,脚下有如生风一般,叶萧拼尽全力追赶愣是一直落后了五步左右的身距。
“师父,您老这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么?我看功夫电影里凌波微步可身姿俊逸着呢。”
“你懂个屁!世上哪有什么凌波微步?轻功身法,的确是真存在的,但也没那么神乎其神,这么说吧,咱们天朝的所谓轻功身法,和西洋鬼子那套‘极限运动’、‘自由狂奔’什么的差不多。”
“那凭啥您老半截身子快入土了,迈步子能比我这壮小伙还快还稳?”叶萧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摸透了胡开疆的性格,老军头不是那种满脑子封建糟粕的老古董,反之新潮得很,连竞走这个项目都知道;和老军头开些没大没小的玩笑不仅不会得罪他,只会更快拉近关系。
“你小子空有两膀子力气,但却是下盘不稳、六节不通,你那胯骨一看就知道僵得连个完整的朝天蹬都蹬不出来,还妄想迈步子能比老子快、比老子稳?这还只是竞走,撒开脚丫子跑的话你连老子的影儿都看不到。”
“那当年您和我老爹在一个部队时,撒开脚丫子跑武装越野谁赢谁?”叶萧旁敲侧击式地发问,试图从老军头嘴里挖出一些父亲的往事。
“你爹?就田径项目这一块来说,那合照里五个人你爹是仅次于罗卫国的,搁全连队排第二,同年龄看的话你比你爹差远了。”
“那他为啥后来一副窝囊模样?我还记得小时候我爹偷别人家东西遭狗咬呢,全连队第二能给乡下土狗撵一路最后还给咬伤了?”
“这个你自己问你爹去!他不乐意给自己儿子说的东西,老子也没资格代他说。”大部分情况下胡开疆的确很随便,没有一丁点老军头的架子,但偏偏一到叶萧想从他嘴里挖故事时,胡开疆就会甩出这句话,对此叶萧也是无可奈何。
“师父,您写了歇业十天来着,那我要跟您老学十天的功课么?我在深港有急事没处理呢。”
“球的急事,你小子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事……哦对,老子想起来了,下午那阵电话老子听到你跟人胡咧咧装大尾巴狼了,喊个小弟南下给送那么多钱到手上做啥子?你个瘪犊子在深港把黄花闺女肚子玩大了急用钱打胎?还是急用钱送聘金?”
“要是聘金不够,师父再借你点,老规矩啊,九出十三归,不多占你一分便宜。”
胡开疆这老不修的一张铁嘴,那真是损人不带客气的,估计是平日里做生意阿谀奉承憋久了,在自家徒弟面前不用装腔作势,一口气把大半年没耍过的铁齿铜牙耍了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