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呆滞的目光缓缓聚集在她脸上,有了一点神采。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话,却没说出口。
她的媳妇很是知分寸,立刻便出去,还关上了门。
“东西,给他了吗?”老妇人的声音沙哑,期盼地问。
简容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想了想,说:“给了,他很高兴,他等了你很久很久。他……他还建了私塾,叫穷人家的孩子也能念书……”
“他的私塾外,也种了一大片竹林。”简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哽咽。
老妇人笑了,脸上皱巴巴的皮肤一下舒展开:“我知道……我知道……”
她笑的很开心,了却了心事一般,像个孩子,眼泪却顺着眼角不住地滑到枕头上,氤氲成了一大片。
简容看着她的笑容,愈发的难过,忍不住夺路而逃。
直到跑到街上,她才大口大口的喘气,眼泪夺眶而出。
她知道啊,不过二十里路罢了,有什么消息能传不到呢?她知道他建了私塾,知道他一生未娶,知道他十几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她只是活着的时候跨不过那道世俗的鸿沟,死之前,想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到他身边罢了……
五日后,老妇人走了,她走的很安详,听说去时带着笑容。
她的儿子把剩下的五十文送到江湖快递站,她的儿子文质彬彬,颇有涵养,年纪轻轻已是秀才。
他笑说,自己从小便未去过私塾,全是他娘亲自教导,可以说,他娘就是他的女先生。
女先生。简容笑了,希望以后世上多一些这样的女先生,希望人们再不用世俗的目光去框架别人的一生,无端多这许多分离。
那一日,她打开了陈佑安的信。
我叫陈佑安。那一年我应父亲要求和阿兰的支持,前往青州府拜在恩师门下,苦读两年有余。
临别时,我送阿兰相思石一块,心如磐石,相思不移。
我自小聪慧过人,乡中人人都说我是神童,老父亲亦有许多期盼。然而我却小考失利,狼狈回乡,叫父亲受尽旁人嗤笑。
而我,也再难抬起头。人人都在背后笑我,笑我门楣不光,世代教书匠,却出不了一个秀才郎。
我从此不敢出门,不敢与父母亲人相见,更不敢去见阿兰。
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过了一年多,听说阿兰嫁人了,我却不敢去见她,去提亲,她从十五岁等到我十八岁,是我耽搁了她,如今又怎么有脸去搅乱她的婚姻?
后来,我见过阿兰一回,她的孩子满月,我去过。她笑说,佑安,你叫穷人家的孩子念上书了么?我一时惊醒,再不敢浑噩度日,回乡完成我们当年的约定。
再后来,阿兰的丈夫走了。
我知道,但我不敢去寻她,为了她的名声,为了她的孩子不被人戳脊梁骨,为了这世俗一双双盯着我们的眼睛,我退却了,和当年一样……
阿兰啊,私塾外的竹子成了林,却无你与我共赏,私塾里满是读书学子,却无一位女先生教导。
陈佑安此生无缘负你,来生佑你安康,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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