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修的手掌覆在简容滚烫的耳朵,肌肤相贴,声音虽然不见了,心跳却愈发的明显。
简容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不敢回头看裴羽修是什么样的神情。
那个小丫头倒像是习惯了似的,就那么呆呆地蹲在门口,小声地啜泣。
这一瞬间,简容生出一种无力感,她又能如何呢?现在踹门进去吗?闯进去看她的赤身裸体和狼狈吗?
花娇本就是青楼里的女子,做的就是这个生意,她若是一心堕落,阻止得了一次,下一次呢?
认真算起来,她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她该怎么劝导一个心如死灰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从里面开了,一个半老的男人双手提着裤子,一脸的餍足。
见门口这么多人吓了一跳,随即做了个了然的神情:“原来还着队呢。”
简容的心里涌起一股恶心,她趁着那男人往外走的时候把脚伸出去绊了他一下。男人站立不稳,一脑袋磕在二楼的围栏上,登士血流如注。
男人的惨叫立刻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春风醉的妈妈连忙跑上来送药。
小丫头站起来,把简容和裴羽修让进去,迅速把门关上。
一进门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酒味混杂着一种不知名的香熏,味道很独特,让人一闻就觉得口干舌燥。
小丫头去把香掐灭,把窗户打开,才稍觉好了一点。
裴羽修只站在门边,没有再往里走。简容绕过屏风,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花娇。
她就那么平躺着,双眼无神地盯着床帐顶,眼睛一瞬不瞬。床边摆满了酒坛子,她的手里还提着一只,身下是被酒浸透的床褥。
这个场景让简容忍不住想起那个生产大出血死亡的女人。
她雪白的肌肤上,有些青的红的抓痕,如盛开在雪地里的红梅,红的扎眼,触目惊心。一头长发飘散着铺在身下,就像是地底渗出来的黑水,把她紧紧包围。
妆容全花了,红色的胭脂在嘴唇周围晕开,一片狼藉。
花娇拎起酒坛子照着自己的嘴倒,可喝到嘴里的少,倒在床上的多。她像溺水后被打捞上来的人一样,脸色苍白。
“姑娘,你别这样,会着凉的。”小丫头想要拽被子给她盖上。
一直毫无生气的花娇嘴唇动了动,声音很小:“别给我盖,太脏了。”
小丫头哭起来:“姑娘,你不能再喝了,再这么下去,你会没命的。”
花娇轻轻地笑了一下:“死有什么不好?死了,就干净了。脏的就是这具人人想要的皮囊,他们要,给他们就是了……”
说着,又灌了一大口。
简容脱了自己的外套,走近她,盖在她身上。
花娇如木珠一样眼睛转到简容脸上,嘴唇颤抖了一下:“别盖,别脏了你的衣服。”话没说完,眼泪顺着眼角掉了下来。
简容摇摇头:“你不脏,脏的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