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吴明远看简容半天没跟上来,回头呼唤了简容几声。
简容回过神来,跟上他。
吴明远把他们三人带到一间房门前,门里散发出袅袅的烛香味,还有一下一下富有节奏的木鱼敲击声和低低的诵经声显示这是一间佛堂。
吴明远轻轻敲了敲门,恭恭敬敬地道:“娘,从远方来了几位朋友,是受了姐夫的托,来送回姐姐的遗物。”
敲击木鱼的声音一顿,诵经的声音也一下子失了声响,屋里一片寂静。
“进……进来。”许久,屋里传出一个老妪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带着哽咽。
吴明远推开门,把简容他们让进去。
佛堂里,一名年余耄耋的老妇人跪坐在蒲团上,穿着简朴。头发花白,慈眉善目,两只手上各带着一串佛珠,颇具佛相。
等他们进了佛堂,还未及说话,老妇人的眼泪已潸然落下:“是我的嫣儿,是嫣儿回来了……”
吴明远把木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上前扶起老妇人,把她搀扶到桌子边坐下。
老夫人用手摩挲着那箱子上的花纹,像抚摸着女儿的脸颊一般:“当年她嫁人时,我亲手将这装了嫁妆的箱子给她……她说,做女儿的嫁出去以后伺候了夫君不能再孝敬父母,等死了,也要回到爹娘身边来……”
“娘,姐姐她回来了。”吴明远也忍不住揩泪。
“要是她能好好的,我就是一辈子不见她……我也,我也心甘情愿。”老夫人老泪纵横,她打开箱子,看见里面的凤冠霞帔,痛哭失声。
简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在一边干站着。
哭了半天,老夫人才终于止住悲意,抹干了泪勉强对简容笑了笑:“程昱叫你们把嫣儿的东西送回来,是不是他……终于肯续弦了?”
简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老夫人苦涩地笑了一下:“好孩子,别怕,我并非责怪他。”
“自嫣儿去后,他迟迟不肯续弦,把大好年华都耗在了嫣儿的病上。上回见他,满头都是白发,比起我都好不到哪里去。”
她叹了口气:“到了这把年纪才肯续弦,我们不怪他,男人三妻四妾的多的是,他为了嫣儿守了这么多年,是我们嫣儿的福气。”
简容这才点头:“是。是个守寡多年的寡妇,不肯要名分的,是程大夫非要如此。”
老夫人点点头,摸着箱子:“续弦不避我们,给人家个名分,是大丈夫的所为。没让我的嫣儿与人同侍一夫,替我谢谢他。”
知女莫若母,只有她明白,这是陈嫣最后的尊严,而程昱尊重她。
简容偷偷舒了一口气,一路上她都在想要是人家娘家人以休妻之类的说辞来质问她,她如何解释?好在陈家如此通情达理,竟是半句怨言都没有。
吴老夫人把箱子合上对吴明远道:“远儿,把你姐姐的遗物放在供案上,以后我日日为她诵经祈福,愿我儿来世不再受病重之苦。”
吴明远双手捧了箱子,放在供桌角上,又点了一炷香。
既然东西送到了,简容便打算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