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半下午,李氏就开始做年夜饭了。炸丸子、包饺子,烧豆腐。
陆家只是普通人家,不像傅家那种大户,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还有下人使唤。不过就是如此事事亲为,到别有一番韵味。
陆阮儿打小听话懂事,跟着李氏也会做一些寻常饭菜。
李氏也不养闲人,派了张微言去劈柴,裴羽修去剁肉,简容和陆阮儿在厨房跟她打下手,至于陆游祁,在一边切葱姜蒜,因为别人都受不了那个辣味。
张微言从小是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砍柴这活实在有些为难他。不过他既然要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便总是要接受些现实的毒打才行。
劈了一上午,等简容出去看他的时候,他的确是被毒打过了,手掌里全是斧子磨的水泡,脸上还有两处被柴火蹦起来扎的到的伤。难为他还能一边说不疼,一边掉眼泪。
裴羽修剁肉馅倒还有几分模样,以前他对简容说他会几道家常小菜简容还不信,现在看他剁肉馅那架势,倒是信了几分。
最惨的要属陆游祁,切的葱姜蒜切的泪流满面,李氏还不让他靠近,只让他一个人蹲在外面切。美名其曰,人人都说姜还是老的辣,让他比比是他辣还是葱姜蒜更辣。
肉馅和葱姜末都备好了,往肉馅里一混,加上切碎的白菜,倒上盐和酱油,味道就出来了。
简容学着李氏的样子,用勺子擓了一小块肉馅,在手心里一滚,滚出一个圆球。
她献宝似的托到裴羽修面前让他看:“你看你看,以后我就会做肉丸子了,咱们再也不用只吃干粮和面糊糊了。”
裴羽修看她认真的样子,内心无比柔软:“以后,我会给你做的。”
人多手多,七手八脚地学着帮李氏做饭。
李氏高兴的合不拢嘴:“咱们家从没这么热闹过,今年是我过的最省心的年。”
说着说着又伤感起来,等你们成了亲,过年都要在公婆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老家伙,唉,到时候连做年夜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陆游祁觉得大过年说这样的话难免丧气,嗔怪道:“怎么,我这个老家伙就不值得你下厨了?难不成以后过年,我都只能喝西北风?”
他这番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娘,我每年都会回来和你们过年的,裴羽修也没有爹娘,你们就是我们的爹娘啊。”简容随口就说,完全没意识到已经把裴羽修当成了自己的夫君,好像今年便是小夫妻一起回家过年一般。
李氏用捏了面的手戳戳她的脑袋:“不害臊,还没成亲呢,就想着年年带人家回家了。”
简容做了个鬼脸。
裴羽修脸皮薄,脸红了一层。
陆阮儿也说:“娘,我们离得这么近,又不是远嫁,你还怕我不回家?”
一直坐在门槛上吹手的张微言窜进来,不好意思地问:“伯母,我能每年都来你家吃年夜饭吗?”
离开了张渊,他是真的没有亲人了。虽然就算有张渊,也和一个人没什么区别。
简容稍稍给李氏和陆游祁说过点关于张微言的事情。李氏很是心疼他,又一直对他有好感,听他这样说愈发心软。
“傻孩子,你呀,别说过年,就是平时想来,长住都行!我们没儿子,你们几个,都算是我的半个儿子。”李氏拿面手摸了摸张微言的脸,给他留了个白印子。
这一摸,差点把张微言摸的流下泪来。自从他母亲去世,就再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对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