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寒地冻，小孩吸溜着鼻涕，小脸冻的通红，说了没几句，把手插回了袖筒里。
简容让他进来说。
他想了想，又把手掏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才怯生生地跟进来。
简容叫小伙计去沏杯热茶，不要太浓。
小孩坐在炭火盆前才觉得暖和一些，好奇地东张西望，半天才转回面向简容。
“你方才说你爹怎么了？”简容问。
小孩吸了吸鼻子，认真地说：“我娘说他到天上去了，我后爹也这么说。我后爹打我的时候还说我应该跟着我爹去，这样，他就不用养我了。”
没等简容回答，他又问：“哥哥姐姐，你们知道天上怎么去吗？我想跟着我爹去，这样，就不用在后爹家挨打了……”
简容忍不住蹙起眉。
“我娘说天上可好了，不愁吃不愁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爹也在，他肯定会对我好的是不？”他瞪大了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简容。
简容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回答。
小孩还在幻想，脸上满满的都是期待：“要是我爹在，就会送我去念书，给我穿新衣服。别人也不会骂我是没爹的孩子，他们还说，我是野种……”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火盆，露出失落的神色。
“你后爹打你，你娘不管吗？”简容心知他爹已经不在人世，不忍心直接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小孩无意识地抠着手指上的倒刺：“管的，但是她打不过我后爹，而且，她生了弟弟，成天抱着弟弟，就不怎么管我了。”
简容叹了口气。
小孩瞪着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瞳看简容：“姐姐，你能不能送我去见我爹呀？我听说你们什么都能送，就来了。”
“你……”简容一张嘴，觉得鼻子一酸：“傻孩子，你爹爹不希望你去找他的。他已经……他已经……”
死了，明明只有两个字，面对这个孩子却如此难说出口。
小孩见她不说话，沉默了好一阵，忽然轻声说：“他死了吗？”
他知道？简容有些惊讶。
“他们都说我爹死了，死了就是上天了吗？”小孩小声说。
“对，死了，就是不在这过个世上了，他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不会回来。”
小孩又盯着火盆沉默了一阵：“可我想去找他，我也不想在这个世上了人。他们只会笑我，打我，骂我。”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小声抽噎起来。
在他幼小的心里，人如果活着是为了承受痛苦，那么死亡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幸。
简容问耐心对他道：“我不能把你送去找你爹，但我能让你念书识字，穿上新衣服，吃饱穿暖，你可愿意吗？”
小孩的眼睛里流露出向往：“真的？”
“自然是真的，从今往后，你要住在我们的学堂里，我们供你吃穿念书。但这些不是白给的，十二岁之后你便要到店里来做活，二十岁之前，你是江湖快递站的人，不可离开江湖快递站。”简容的表情很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