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去了六日,每一间分铺都送了信,简容的一点音讯都没有,甚至连傅家那传说中遍布天下的“眼线”都没找到过他们。
这边陆家陷入了找不到简容的焦虑之中,那边简容和裴羽修看山看雪,一路专挑没有人的地方走。
他们只有食物用尽的时候才会偶尔去一些小村庄里买一些食物,是以能够避开傅家遍地的“眼线”。
本来一切都是很美好的,可裴羽修逐渐感觉出了简容的不对劲。
她有时候反应很慢,这种慢是连裴羽修这个天生反射弧长的人都能明显察觉到的。他一句话对她说了很久,她才像是从梦中醒来一般,前言不搭后语地接他的话。
她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时常两人说着话,她忽然就会沉默下去,一言不发。
裴羽修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便会露出一脸惊慌失措。
他知道,她正在改变,变成她最害怕的那种样子。
总是住在马车里并不舒服,这一日他们终于决定到一户村民家中借宿。
正巧,那家有个女儿还未出嫁,简容便和那个小姑娘住西屋,裴羽修独自住东屋。
半夜,裴羽修睡得迷糊之中,听到了西屋的门开了。有人朝着茅房的方向走去,他便略略放下心来。
也许是连日的奔波让人疲累,也许是和她在一起无忧无虑的日子太过快乐,让他逐渐失去了警惕。
总之,惊醒他的,是一声马儿的嘶鸣。
他如触电一般,几乎是立刻弹起来朝着大门外追去。
黑漆漆的夜色里,他看见一个人影骑在马上,正朝着远处飞奔。
“容儿!”他连忙运气轻功追上去。
简容骑在马上,她墨色的长发在黑夜之中如同一匹黑色的丝绸,迎风飘扬。她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叫喊,头也不回地向前狂奔着。
裴羽修提着一口气才能运用轻功,然而他即便轻功再好,也比不上一匹全力奔跑的骏马。
追了一阵,他已然觉得气血翻涌:“容儿!”
这一次,他声嘶力竭地喊出了声。
马上的简容似乎听见了,她从马上转过头来看他。
今夜月色暗淡,他看见她的眼眸在黑暗里莹莹有光,眼神冰冷。
他蓦地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融化在一片黑暗之中。
他大口地喘息着,心脏和肺好像要在胸腔里爆炸一般,他怔怔地伸手捂住胸口,有一种要被撕裂般的疼痛。
那个眼神,不是她。
半个月的时间过的飞快,陆阮儿和傅城成亲那可是聿州城里的头等大事。人人挂在嘴边,吃饭睡觉都要念叨上几句,在他们嘴里,多少都有些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意味。
傅家红色的绸子和大红灯笼已经挂上了,满宅子的红,洋溢着一种比过年还喜庆的气氛,只等着少夫人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