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嗽了一声，早说就这几个字就要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若是朕再不抓紧时间，恐怕就没有机会同你说这些话了。”
皇后要摇头，努力的忍住泪水，固执道:“皇上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只要好好修养，听太医的话，一定能调养好身子，恢复到和从前一样。”
皇上苦笑道:“事到如今，就不用再说这些漂亮话来敷衍朕了。若是朕真的能够平安度过，你为何又哭得这么伤心呢？”
他温柔地替她擦掉面上的泪水，道:“皇后，这些年来，你操持后宫，出力不少，也吃了不少委屈。朕还是太子的时候，你就一直无怨无悔的跟随着朕，朕对你一直有所亏欠。”
皇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确实为皇上做了不少牺牲和贡献。
每当有嚣张跋扈的妃子，气焰压到她头上的时候，皇后只能默默忍让。
因为她知道，她必须是六宫之表率，不能再为皇上添麻烦。
但她想要的，只是希望皇上没有后顾之忧，能够心无旁骛地实现他的野心，安抚好江山跟社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虚弱的语气，说着这么生分的话。
皇后颤着嗓子道:“皇上千万不要说亏欠，这一切都是臣妾该做的分内之事。”
皇上又道:“等到朕驾崩以后，你成为太后，日子应该不会难过。朕已经把裴妃打入冷宫，他不可能再跟你争权夺利、兴风作浪了。至于裴家，朕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也绝对不可能给你施压。”
皇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皇上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说道:“正知道你并不迷恋于权利，但是你跟着朕的时候没享过福，专家崩了，你不可以再继续过憋屈的日子。”
说话的时候，这位一向冷酷无情的帝王，眼中居然也流露出了含情脉脉的神采。
这么多年了，他有后宫的三千佳丽，悠悠燕燕弱水三千，但是死到临头，他唯一相信的，还是他的皇后，他的糟糠之妻。
他之所以宁愿采取并不明智的、激烈的方式，哪怕跟裴老将军起了明面冲突，也要把裴妃打入冷宫，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是出于为皇后着想。
皇后泣不成声:“皇上……”
她真的不愿意听到“驾崩”这两个晦气的字，但是心里的直觉，又明白无误的告诉她，很可能这一面，就是永别了。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四目相对，流转着的，是几十年的夫妻情谊。
是相互的默契、陪伴、信赖，不单单是夫妻，更是同盟。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带了些显而易见的焦急:“父皇！”
皇上分出了些目光，看见了正疾步走来的叶瀚。
叶瀚接到消息的时候，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唯恐自己来的迟，怕父皇已经出了什么意外
此刻见到父皇和母妃正执手相望，心里莫名的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来的不算晚。
他到龙塌边，跪了下去，一双眼睛充满担忧地看着皇上，低声道:“父皇，儿臣来了。”
皇上点了点头，长长地舒了口气，道:“来得正巧，朕有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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