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停留在黑竹口内的夷军有近一万五千余人,虽说此处的地形较之前宽阔了不少,但如此多的人都聚在一起,却也是显得过于密集了。
故此,当弩箭如同雨幕般袭来时,五苓夷军完全处于了慌乱的状态,每个人都想躲避射来弩矢,却又处于避无可避的困境。
军卒们的四散逃避引发了更大的混乱,不少人虽未被弩箭射中,却也是死在了踩踏之下。
当弩箭落尽之刻,四千武威步战军杀了出来。
轻骑都尉骞文冲在最前,跟随其后的则是武威步战军,他们皆是犹如出山的猛虎,手中的斩风刀更是寒光凛然,皆将噬魂的杀气席卷向了山谷中的五苓夷军。
虽说弩箭的突袭引起了五苓夷军的混乱,但他们毕竟同朝廷的官兵厮杀了这么久,多少还是有些心里承受能力,再加上蛮夷自身所具有的野性,这让他们在各部首领的几番召唤下,还是以部族为基础重新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防御的力量,以应对武威步战军的冲杀。
有了防御的力量不等于就有抵抗的本事,在骞文领兵的左右冲击下,五苓夷军的防御也只能是以军卒的性命来阻挡步战军的前冲,更多的也是用死人的尸体筑成了道道防御墙。
此刻,受伤的于陵丞强忍着巨痛,将两支弩箭从大腿上拔了出来。疼痛与失血让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更是蒙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抵挡住他们的冲击,不要把防御圈再缩小了。”
居中的于陵丞对着身侧的两名部族首领大声地吼着,同时又鼓舞士气道:“莫怕,他们也不过是一时之勇,咱们的兵力远胜于他们,只要抗过他们的这一波锐气,咱们就反围回去,将他们全部杀死在这里。”
就个人的战力而言,以一抵十的情况的确是有,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一人对十人可战,但十人对百人,百人敌千人,那是有着根本的不同,不能用以一当十的说法来比较。
在两军的队阵中,如果兵力弱势的一方不能在短时间杀溃对方的军心,即便是有以一当十的战力,但体力的消耗也会让自己落于下风。
当下,武威军与五苓夷军的兵力也不过是以一抵四,可就是这样的比例也会让步战军卒大耗体力,无法持续拼杀到对方的彻底死光。
因此,于陵丞的做法是正确的,也可以说是狡诈狠毒的。
然而,当车骑将军骞韬领兵杀来后,五苓夷军刚刚鼓舞起来的士气顿时再次涣散了起来,而当霍彪率领两千步战军由米豆山口处冲杀而至后,五苓夷人的军心发生了动摇,继而出现了各部的溃逃,许多夷人都跟随部族首领向两侧的山林间逃去。
想要通过龙潭沟一战便杀光叛军不太现实,李峻与骞韬所商量的策略就是先在龙潭沟内杀散他们,最好是能杀死于陵丞及其部族,其余的族群再逐一剿灭。
故此,当骞韬领兵杀至后,他即刻命弟弟骞文与自己一同攻击居中的于陵丞部,让随后而来的霍彪在外围阻杀想要出逃的夷军,尽可能地将他们全部杀死在黑竹口内。
正因如此,五苓夷的其他部族有了逃命的机会,也就此加剧了他们想要逃离的心,彻底离散了他们最后聚力的机会。
来势汹汹的一万五千兵马就这样溃不成军,于陵丞望着四散奔逃的部下,知道败局已定,如果自己不能带着族人杀出重围,今日将再也走不出黑竹口。
不过,于陵丞觉得还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自己是五苓夷帅,在宁州的五苓夷人中有着极高的威信,这一点或许能够作为换命的一种条件。
因此,于陵丞的心中有了侥幸,他在几十名近卫的保护下站到了一个石堆上,朝着正在攻来的武威军大声地喊了起来。
“请你们领兵的将军说话,我是宁州五苓夷帅于陵丞,我有话要与你们的将军谈。”于陵丞不停地喊着,希望能让武威军暂时停止向前的攻击。
然而,他的喊话并没有得到回应,武威步战军也没有停止冲杀的脚步,沾着鲜血的斩风刀依旧劈砍在夷人军卒的身上。
“不要再打了,我们降了,我于陵丞愿意归降梁州李使君,愿意成为的你们武威军的从属。”
由于身体的站立扯动了大腿处的伤口,于陵丞在喊话的同时,疼痛也让他的表情扭曲,豆大的冷汗不停地沿着脸颊流下来。
“于陵丞,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想造反就造反,想投降就投降,你以为我家大将军是你阿爷吗?当我们武威军是孬种吗?”
终于,骞韬回应了于陵丞的请降,继续道:“你既然反叛了,就别像个娘们一样怂回去,和我们武威军拼一次,也算是给你们这些蛮夷长些脸面,你与你的族人必须死,一个也不可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