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古郡,镡封县南二十里,麻粟坡。
交州太守梁硕退到麻粟坡已经是无路可走,他的四面都是武威军,如同铁箍一般围了上来。
直到此时,梁硕才彻底地明白了过来,宁州东线的兵力并不缺,而且宁州所有的兵力都在东线,就像一个早就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猛兽,只等着自己主动送到人家的口中。
包围圈已经越缩越小,在武威军的交替攻击下,梁硕所领的军卒三日来从未敢合过眼,也几乎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他们总是在逃,但那只是试图在逃,根本逃不出这个包围圈。
梁硕本想冲到镡封县,想要与儿子梁侯合兵一处,可当他看到源源不断杀来的武威军时,知道应该是没有那种可能了,儿子也应该是战死了。
“不见篱间雀,见鹞自投罗。”
梁硕一直把宁州府当作了篱间雀,岂不知自己偏偏就是那只不知死活的鹞,以为自己编好了网,哪里想到还有一张更大的罗网早就架起。
此刻,梁硕陷入绝境,同时也陷入到了绝望中。
事已至此,他想要投降,想要通过暂时的屈辱换得一条命。
只要自己能活着,凭借梁氏一族在交州的势力,再加上其他大族与豪商的支持,交州最终还会落到自己的手里。
梁硕站在一个土坡上,望着一名军卒胆怯地跑向对方的军阵,那里的火光通明,无数的火把照亮了大半个黑夜。
他看到了宁州将军骞文以及他的夫人,也看到了兴古郡太守周悦,更是看到了周悦挥刀斩杀了那名递送降书的军卒。
梁硕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故此也便想要死的像个枭雄,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大吼地领兵朝着周悦的方向冲杀了过去。然而,段秀的硬木双刃长枪迎面穿透了梁硕的身体,并将他高高挑起。
最后的一刻,身在半空的梁硕想要努力地转头向东看一眼,想要看一眼自己亲手丢掉的交州。
因为,他知道那里的人也活不成了。
“巡防营值守,其余各部就地休息一夜,明日辰时兵进交州。”中军大营中,主将李瑰吩咐了下去,众将也都纷纷回营休息。
见骞文与段秀正要离开,李瑰笑着喊道:“喂,你哥俩等一下。”
说着,李瑰从营帐的一角拿起个大酒囊,递给骞文道:“这个烤酒不错,我从白马寨讨要了一些,尝尝。”
骞文一听,两眼放光地接过酒囊,却也是小心地往帐外看了一眼,对段秀道:“你去把霍彪也叫过来,免得等下让他闻到酒味,又好说咱们不仗义了。”
李瑰笑道:“别找了,霍彪连夜领兵回宁州城了。”
“啊...?”段秀不解的问道:“他怎么回去了?不和咱们一起去交州了吗?”
李瑰摇头道:“不光是他,你们两个明日也要回宁州城,总不能把宁州所有的兵马都带到交州吧!一旦有事情,让李钊大哥怎么办呀?”
“这...”骞文有些不甘心地望着李瑰,口中嘟囔道:“这都打到边上了,怎么...就让我们回去呀?”
李瑰拍了一下骞文,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你哥嘱咐的,你若是想讲理,等你哥回来了和他讲,若是实在不服,还可以去梁州,找大将军评理。”
骞文苦笑道:“李瑰呀!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这嘴皮子愈发地厉害了,我说怎么拿酒给咱们喝呢!”
说着,骞文冲着段秀挑了一下眉。
眼下,李瑰是主将,他所说的话便是军令,况且李瑰的安排也没错,毕竟不能让宁州的军防空虚。
段秀虽然也是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是苦笑地摇了摇头。
“哎,你喝不喝?不喝还给我。”李瑰伸出手想要夺回酒囊。
骞文见状,赶忙捧着酒囊退后了一步,笑道:“怎么不喝,白给的如何不喝呢?”
说罢,他拎着酒囊与段秀笑着走出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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