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半夏偏头望向身边人时，面上尽是为难之色。
以至于别说周遭众人了，就连傅容泽都不自觉恍惚了片刻。
可终归没等他应声，叶半夏却是已经径自起身，迆然望向主位之上的人，淡声道，“陛下今日设宴，本不该有奴婢说话的机会，承蒙淑妃娘娘提携，愿为大家献舞一曲。”
皇帝微微颔首，算是应对。
叶半夏见状，便旋即沉声道，“剑来。”
这倏然的一声，委实让在场众人心下一颤，傅容泽茫茫然望过去，但叶半夏恍若不觉，而是趁着没人注意的当口，给了他一记安心的神色。
四目相对间，傅容泽恍惚从她的眼眸中看出了些许笃定意味。
等再回过神来时，叶半夏已经翩然走到人前，仗剑起舞，身形翩跹，好不优雅。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向众人解释过其中原委，但无论那屏风之后的人是以怎样的曲调开势，她都能毫无波澜的承接。
待这一切落入众人眼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致。
一会儿舒缓如流水，偶尔急促如惊雷。
转瞬的变化让所有人于不自知间沉醉其中。
一舞罢，登时掌声如雷。
与其他人惊愕兼具赞叹的神色不同，淑妃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赏！”
上位之人沉声一句，叶半夏当即躬身致谢。
起身后又静默着往外退时，叶半夏有意无意地往皇帝身边的人那儿扫了一眼，满目尽是促狭之意。
淑妃见状，不由无名火起。
“陛下，今日设宴本就是以和为贵，这刀光剑影的，可千万别让人误会了才好……”淑妃开口便是轻叹，俨然是恨不能将方才的冲撞罪过全数都算在叶半夏的头上。
可没成想，皇帝还没应声，从来静默着的皇后娘娘却是突然开腔，“依本宫看，这舞甚是好看。”
淑妃闻声，登时剜了人一眼，可皇后却恍若不觉，只兀自接道，“世人若认定长剑在手只堪以武力抗衡的话，才是最大的错。”
后面的半句，皇后没再多言，但话中的深意已是再清楚不过。
毕竟，就在不久之前，叶半夏才刚给在场众人好好展示了一番，什么叫真正的舞技。
同样是剑，她已经给所有人展现了另外一种可能。
皇后娘娘突然的帮腔，让所有人都不由心下一颤。
叶半夏不自觉间朝她投过去感激的眼神，却不想与此同时凌嘉衡正错愕地盯着她瞧。
饶是他曾几次在母后跟前提及叶半夏，可也无非是当做些坊间的谈资，聊以说笑而已。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有朝一日，他从来冷静坚毅的母后却是会因她而改变自己的缄默本性。
有那么一瞬间，凌嘉衡不自觉陷入了沉思。
时隔多年，他甚至已然想不起贵为皇后的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父皇渐行渐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