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则行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众人展现恶声恶气的一面,反倒一直都很平和,对于他们的愤怒与冒犯也都全盘接受。
他原本就不是那种很爱端架子的王爷,反倒是很习惯于与市井之人打交道。
所以,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很亲和。
现在,段则行便是在向众书生释放自己的亲和,让大家对他这个王爷不再如此前那般视若仇敌。
段则行见自己的法子略有成效,他便继续趁热打铁,进一步拉近自己与诸位学子之间的关系。
“现在,诸位在此静坐,无非就是求一个公平,求一个解决之法。
而本王千里迢迢地从燕京赶来此地,为的,也是好生解决这件事,所以,本王与诸位学子的目的是一致的。
你我大可不必这般剑拔弩张,既然都是要解决问题,就不妨大家一起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众人一听,好像的确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段则行看向了那名青衣学子,主动询问起他的姓名和籍贯。
那青衣学子略一犹豫,还是直接说了。
就算他不说,这位王爷也有的是办法打听到。
“在下聂子昂,乃是靖平人士。”
段则行一脸和气,“原是聂秀才,本王观你面相,便觉聂秀才不仅生得样貌周正,正气浩然,更是有一股文采斐然的气质,聂秀才的学问定然很是不错,不然诸位学子们也不会以你为首。”
好话谁都爱听,即便聂子昂没忘记自己与段则行的立场不同,他现在听了段则行这么一番夸赞,心中也不禁生出几分熨帖来。
他客气道:“燕王谬赞了。”
段则行将人捧了一通便及时打住,他话锋一转,重新将话题拉了回来。
“本王知道诸位学子在此静坐并非是为了蓄意寻衅,乃是为了心中的那口气,为了争一份公平公正。
你们的初心,本王很是理解,也很是赞同。
方才本王的话,也皆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
你我都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目的是一致的,并没有任何冲突。
既然如此,也就实在没必要把彼此的关系弄得这么剑拔弩张,聂秀才,你觉得呢?”
聂子昂观着段则行的面色,见他神色诚恳,不似作伪,便点了点头。
更主要是,段则行说的这些话,每一字每一句都戳在了他的心头上。
他们在此静坐,并非是真的那么喜欢在此静坐,他们是为了求一个公平,希望朝廷能拿出绝对的公平公正来。
现在,段则行既然是来解决问题的,他们又有什么必要继续在这里僵着不退步?
继续僵持,对他们也并无半分好处。
段则行面上露出几分和煦笑意,“既然你我都有心解决这个问题,那诸位不如就先回去,好好洗漱休息一番,也各自回去好好想想,你们究竟希望朝廷怎么做。
若是你们想出了你们想要的,便告知本王,本王定会好生斟酌,只要合乎情理法理,本王定会满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