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这戈壁滩上晕死过去,其实对于身心来讲,也是一种另类的煎熬。
而对于彼时的俞江来讲,亦是如此。
当水囊里的最后一滴清水被他给咽到了肚子里后,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在这片茫茫的戈壁滩上,甚至于在这个世上,唯一能够知道他已然身死的,也就只剩下不远处那几只落在枯木枝上的老斑鸠了。
话说这戈壁滩上,怎么会斑鸠这样神奇的生物呢?
就如同在那茫茫的沙漠之中,是不可能会有泥鳅的。
可是当这话音刚落,一阵阴影快速掠过了头顶,只将那道快速消逝的痕迹给带去了彼方,眯着个眼睛,都不能看到半空之中的那个残留究竟是什么。
是秃鹰?
还是海鸥?
热辣的风缓缓吹拂,那犹如哨子般的声响,更是像一种宣示,一种向戈壁滩上的所有生命的宣示一样。
当然了,如此热辣的风,又怎么可能没有滚烫的大地?
地表的高温,早已让那些匍匐前行的动物们,是一个个地都躲在了干燥凉爽的地下洞窟,也有那几条不怕死的尖头毒蛇,是冒死探出个半身,便会被这股热浪给瞬间击晕过去。
因为这里是戈壁,是属于夏季末的戈壁。
这里的降雨,不会让此地变为湿润的沼泽,更不会让这里变为丰盈的谷地,过少的降水,只会让这里越来越干旱,直至最终变为沙漠。
终于,当天上的日头逐渐朝着西方落去,至此那些生活中这片土地上的生命,这才渐渐冒出个头来。
三两头鬣狗,早已从不远处的沙棘丛内给探出头来,一个个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是虎视眈眈的模样,而鬣狗们所盯着的方向,便是俞江此刻所昏死过去的地方。
当然了,除去了这些鬣狗之外,天空之中不断盘旋的秃鹰,同样在盯着俞江,相信只要他正式死去,只要那群鬣狗享用完了这顿美餐,那么这些个秃鹰,也就会瞬间落下,是密密麻麻的围靠在他的身旁。
而至于俞江本人来讲...
当眼中的那抹光亮最终被黑暗所遮蔽,至此他已完全不能感知到四周的危险了,更加不会知道,他接下来的遭遇会有多么的奇妙。
... ...
“行了行了,别给阿叔挤眉弄眼的了,当我瞧不见吗?有什么事就直说,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着伙计的话,少女不紧不慢地问了起来。
“回二小姐的话,是一个昏死过去的人。”
既然自家的二小姐已经问起,那么对于伙计来讲,他也就如实地去回答,毕竟这种突然需要去面对的事,他也没办法藏着掖着。
“一个昏死过去的人?是旅者吗?”
而对于这位二小姐来讲,她只是短暂地迟疑了一下,便用着试探性的口吻去进一步的落实。
“回二小姐的话,从此人的打扮来看,绝对不像是旅者,更像是个...”
要知道,一般这话说了一半儿便不再说的,其多半都是因为,这后半段的话,很有可能是猜测,是拿捏不准的,而对于这些拿捏不准的话,很明显这名伙计并不想去担这份责任。
“行了,说话就好好说,别藏着噎着,你就说,这个昏死过去的人,更像是个什么?但说无妨,咱们这支队伍,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一看到自己家的伙计是个这般模样,身为二小姐的她,还是给了对方能够将其肚子里的话给讲出来的勇气。
“依小的看,这人八成是吐斯汗那边的细作。”
说罢,伙计的眼神,还格外有戏,就好似在跟少女和老者炫耀什么似的。
一时间,三人皆是沉默。
尤其是对于少女,她的眼里更是充满了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
没人清楚,此时的她其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
终于,短暂的沉默终究过去,而彼时打破这份沉默的人,并不是少女,而是老者。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人就会成为咱们的一个大麻烦的,要不然这样把二小姐,这事咱就权当没看见,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人啊咱们就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这茫茫的大戈壁里去吧...”
如果这个人当真是吐斯汗国所派往到龙寰的细作...
为此老者不敢去想,为了能够顺利返回永安,老者是打心眼里儿不希望自家的二小姐是沾染上这般倒霉悲催的事儿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家这位二小姐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他是比谁都清楚,他很清楚,如若此刻自己再不出面阻止,那么这接下来的事,就一定会朝着他最不愿意去面对的那个方向发展。
什么样的结果,是老者最不愿去面对的呢?
那还不就是让自身被这样的漩涡所牵扯住,让自己之前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
所以,在老者的思想认识里,他是压根儿就不想让少女再犯纠结之心,于是乎,他立马就摆明了自己的看法。
然而这一次,老者的如意算盘又是打空了。
“眼下咱们距离明都已经有了些许的距离,而又距离冉郡不算太远,这怎么看,我都不认为这个人会是吐斯汗派来的细作,在我看来,此人八成会是迷了路的旅者,这样吧小六子,你这就带路,我随着你一并前去看看究竟...”
说罢,便看到少女欲要驾着她身下的那头懒洋洋的骆驼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