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你想要的我是教给这几个人。不过这几个人到底能不能将这些东西带给太子。他是管不了。
高拱说道:“多谢周兄,其他的事情,也不捞周兄费心了。这是名单。”
周梦臣拿来一看,却有李芳,陈洪,王用等数人名单,年纪并不算小。都是二十岁出头。看来太子想要直接拿来用,如果以学东西而论,年轻一点是最好不过了。但是年轻人难以服众,有些事情是不能托付的。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是汪直,十几岁都能作为监军出兵塞外。
这一件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高拱随即与周梦臣谈论起《小学问》一书。
虽然高拱在学术上与周梦臣有一些分歧。但是分歧并不是太大。在高拱看来,吴廷翰与周梦臣合著这一本书,让气学一脉为之一新。用高拱自己的话来说,心学一道,流于虚妄。所谓之良知,根本没有一定之规。即便王阳明的门徒彼此之间,也难以统一。甚至而今王学依然有三分之态。所谓之良知派,功夫派,归寂派,都是逃禅之流。更有所谓的良知派,号称良知可以不学而知,不虑而得。在高拱看来,根本是荒谬之极,天下之学问,无不刻苦攻读而至,焉有不学而得?不思而有。如此一来,更是引人入歧途。
王阳明提出的致良知一系列方法-论,本身就有问题。
而周梦臣的理论延续了,王廷相,吴廷翰的物上见理,应之以实的理论,也就是说所谓理论都是可以在现实之中证明的。甚至打通了气学与实学之间的关隘。但也有未尽之意。
比如在性情论等方面,却没有具体的论述。
不要小看性情论,它讨论的人是什么样的人。该以什么样的办法来管理人。如果你认为人性本恶,那就以严苛的法律,这是法家。如果人性本善,那就说明人是可以被教化的。这就儒家。直接关系到具体的施政与刑事判决。
周梦臣只能将荀子的理论搬了出来。并结合气学一些理论,提出秉气说,也就说人之生,乃是气聚而成。而气则分阴阳,人自然秉承人阴阳属性,或为少阴太阳,少阳太阴。而孤阴孤阳是不成活的。
所以人天生就有善恶两种属性。但是却可以后天教化而成了。在后天教化与修养之中,人是可以达到至善纯阳之境界。
高拱有赞同的地方,又不赞同的地方,两人相互辩驳了一整日。彼此吸收了对方学术的一些观点。最后高拱还从周梦臣这里要走了一些数学书,他说他要尝试一下,用数学分析政务看看。
中国古代数学一旦高端,就必须与易经联系在一起。甚至在很多人看来,下则为数,上则为易。不通数者不可学易。
所以中国算命的学说,其实就有大量的计算与公式。
此刻的高拱已经将周梦臣当成同等级,不,还稍稍高一点的学者。自然不会将周梦臣的数学看做小道,而是当成易学一个分支。所以周梦臣的一些想法,就更容易听进去。
周梦臣送走高拱之后,只觉得很是疲惫。
只觉得这一场辩驳,简直比论文答辩都难。不过,还好,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馅,反而超长发挥。此刻他恍然大悟,原来他的学问即便是在古代,也能称之为大儒了。
周梦臣从靠科举以来,学习儒家学问。而今已经有小十年了。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此之间,周梦臣一直有一种自卑的感觉。他觉得一直以来是在儒学上是短板,而今他在儒学上的声望,大多是从其他领域借过来的。
而今他才发现,其实在十年之间,他早就将这个短板补上了。
别的不说,高拱虽然比不上王阳明已经心学二王等等大学问家。但高拱在学术上也是用力很深的,大儒的名头,一点水分都没有。而且以高拱的为人,是会给别人放水的人吗?
他既然能与高拱辩驳不落下风。甚至临阵之间,有超长的发挥。那么他在面对天下人所有大儒,不敢说都能辩过对方。但最少不会让对方认为自己是水货。
周梦臣微微仰头,看着天空,心中暗道:“师兄,气学一脉,到我这里定然能发扬广大,成为天下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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