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大将军府。对于许褚的提议,斐潜觉得似乎也算是一个办法。『仲康可是有些认识的人?』斐潜问道。许褚拱手回答:『不敢有瞒主公,在下之前于兖豫之间,也略有薄名。』许褚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斐潜恍然。只有同类最为了解同类。或是叫做同行也行。不管是游侠也好,甚至到官场之中的官吏,只有同类同行,也就是懂行的,才会获得他们的尊重。坑蒙拐骗,都是对那些不懂的。若是在衙门里面,若是对于律法门清的,一条条一款款摆出来讲的,即便是想要搞鬼,都是难免有些棘手。不像是对付那些不懂律法的,谁便说两句就忽悠得找不到北。许褚之意就是他也懂山东游侠的规矩和门道,或者说是许褚的族人懂这些……斐潜点了点头说道:『这样,挑几个你的族人,去牵头办这个事情,能不能成?这事,可能会有杀身之祸,但若是能成,亦可评为军功!』许褚的族人大多数也是走武人的路线的,所以对于军功极为重视。有只想要待在斐潜亲卫营里面的,当然也会有想要再往上爬一爬,闯出一番新天地的人。许褚大喜,拱手而道:『属下替族人谢过主公!』斐潜摆手说道:『你自己去选人,然后带来我看看……人数不宜过多,要确定主事和辅佐之人,再制定个计划,看是需要些什么……这些仲康你定然都懂,不用我多说了……』许褚点头再拜,然后往旁边一退。当下他是在值,这事情等下了值再去做也不迟。『此外,就是有闻司的行动处了……』斐潜对阚泽说道,这些事情肯定都是要经过有闻司的,所以也不必阚泽避嫌,『寻常之人走商队,急切之人走游侠的路子,而像是公达这样的,就最好是我们自己的人了……军中有些斥候退伍,原本是要作为教官的,我给你调拨几个……另外么,德澜可持我的手令,去找子敬……』『啊?子敬?』阚泽愣了一下,难不成枣祗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斐潜哈哈一笑,『去找子敬,让子敬和他夫人说一声,调些好手来用……军中之人毕竟留有军伍习惯,还是要有些民间好手作为掩护……』斐潜的这个安排,这还是得了方才许褚的提醒。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的不同习惯,这种习惯或许在平时里面毫不起眼,但是在紧要时刻有可能就会出现纰漏,导致产生不应有的问题。斐潜之下并非是没有擅长于民间事务,查探隐匿的好手,但是通晓山东地区乡野民间习惯的好手却不多,大部分都是熟悉河东和关中地区的。只有枣祗的夫人王姎,在她的手下还有一批当年或是这些年来跟着她一起到了关中的人。这些人当中,有一些身手未必有多好,但是经验比较老到的……『明白了……』阚泽显然也是明白了斐潜的意思,『臣这就去办……』『等等。』斐潜叫住了阚泽,皱着眉头,捏着胡须,想了又想,最终向阚泽招了招手,示意阚泽坐近一些,然后低声说道,『还有一件事……趁着这一次派人前往颍川接应公达家人,不妨再救个人……』斐潜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他实际上还没有完全确定自己是不是要做这个事情。『主公欲救孔文举?』阚泽却以为斐潜是有意停顿,让他自行体会,便是有些惊讶的问道。因为既然斐潜说是救人,那么在颍川左近许县之内被关起来的,最出名的不就是孔融了么?斐潜略有些尴尬,我救那锤子干什么?救回来给自己找不痛快么?『这个……』斐潜眼珠转动了一下,咳嗽了一声,『孔文举身陷囹圄,恐怕是被严加看管……而我们主要还是以营救公达家眷为主,不可贪功失大……只不过我觉得这孔文举且不论有罪或是无罪,若是此事无法善了……嗯,多少还是给他留个后人,若是见其子看押不严……对了,上次你禀报的那件事情,不妨顺手也救了……』斐潜给了阚泽一个眼色。阚泽怔了一下,微微睁大眼睛,似乎在跟斐潜确认一下。斐潜微微的点了点头。『主公仁慈!』阚泽拱手应下,『臣这就去安排!』其实大部分的人都清楚,所公布出来的孔融的罪名多少是有些荒唐,可是华夏这千百年,有时候政治就是这么的荒唐。阚泽也是同意斐潜的说法,想要救孔融,肯定是难度非常大,但是先要救孔融的孩子,就不是很难了,因为一方面是看押的力度不会很强,另外一方面是小孩好遮掩,找准机会随便拿个箱子盒子一装,也就带出来了……只不过要计划好就是了,否则一旦被人发现,加大了检查的力度,那就麻烦了。阚泽告退,下去做相关的准备了。这一次去山东,要办的事情有很多,不好好计划一番,恐怕难免会出一些纰漏。所幸有有许褚的族人还有王姎的手下作为引导,应该问题不大。至于其他的事情么……斐潜站了起来,单独的走到了院落之中,昂首远眺,看着远山,看了看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着一些什么…………(#^.^#)……在斐潜派人前往颍川营救的时候,韦端也挣扎着起来,拖着病体,企图营救自己,还有自己的看似聪明,实则愚蠢的坑爹货。不管父母嘴上骂得多凶,但是大多数还是疼爱自己的崽的。正是因为有这种家庭的纽带关系,所以一方面社会得以发展和继承,另外一方面也衍生出了各种几乎都类似的问题。一个人辛辛苦苦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可能有一些人是为了某些大义,也有一些人浑浑噩噩一辈子都没能想清楚,但是也有一些人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韦端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表示自己堂堂正正,不偏不倚,但是现在么……然后韦端就碰上了旁人的『不偏不倚』。这事情一看就是知道很麻烦,有谁会轻易的去沾惹上身?转悠一圈下来,韦端的腿跑都肿了,却没有任何的进展。躲是躲不过去的。这一点,韦端心里面清楚,是付出多少代价的问题,所以能够尽量少一些,就尽量少一些,能够多保存一点,就是多保存一点。但是韦端情急之下也没有想得很清楚,政治上虽然很多时候确实是相互妥协,但毕竟不是做买卖……『父亲大人……』见韦端行动不便,韦康急急上前搀扶,『实在不行,孩儿一人做事一人担!孩儿且去寻得骠骑,说明缘由就是!』『混账东西!』韦端甩开了韦康的手,怒不可遏,『都到了什么时候,还在装什么?!你还以为这是寻常小事?!』『父亲大人息怒……』韦康一边继续上前,扶着韦端坐下,一边说道,『我不也是为了……』韦康卡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不也是为了骠骑大业么?谯氏子如此贪赃枉法,我行此策,也是为民除害啊?怎生还落得了一个不讨好?』听闻韦康此言,韦端简直就是呆住了,似乎是一口气卡在了胸口,半天顺不上来,也咽不下去,手指颤巍巍指着韦康,『你,你……你你……』韦康吓了一跳,他害怕韦端又是昏厥过去,连忙又是上前给韦端顺气,然后口称恕罪。半响,韦端的气息才算是平稳了一些,他呆呆的看着韦康,然后长叹了一声:『你先坐好……』韦康依言坐下。韦端看着韦康,『你说你无错,但是实际上……你犯了大忌……』韦康正想要反驳,但是看了看韦端的惨白面色,还是忍了下来。『你自诩为聪明,然而在官场之中,最要不得的就是这种聪明……』韦端缓缓的说道,『我原本想着,等你慢慢有些体会了,再说与你听,这样你会感触更深一些……可是现在么……』『你犯的第一个忌讳,就是僭越。』韦端沉声说道,『若是事态紧急,生死当头,先行僭越越权,待事定之后再行申报,也无可厚非。比如突有大灾,百姓衣食无着,若行申报,多为迟缓,恐有他祸,故而先开仓行赈,以救黎民,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可你这事情,能称得上什么紧急?谯氏是要谋反?是要下毒?亦或是要行刺于骠骑?还是要屠杀千万信徒?』『我……那谯氏……嗯……』韦康似乎想要说一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第二,你未能恪守职责。』韦端看着韦康,目光之中流露着惋惜和无奈,『你未曾上报,擅自离职……我让你在陇右待着,难道是我愿意看你吃苦受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