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元往顾母那边看了看,并未说话,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个四弟顾启东之前的行径是有多卑劣,彼此都是至亲的亲兄弟,一个娘胎出来的,在他最苦的时候,都不闻不问。
不仅如此,连生他的老太太也不念半点母子之情,不曾派人来看自己,也没有接济自己丝毫。
老太太从来就是偏心,从小自他懂事起,就宠溺老三顾启有,这事他是知道的。
只是他想不到,自己一家子大难不死,好不容易从流放途中逢太后生辰,赦免天下,这才将流放改判为发回原籍,躲过了牢狱死劫,又在全家窝囊地活在顾家村生活了将近一年,自己母亲佯装不知情,却在家里情况稍有改善的时候,让顾启有跑来要铺子分钱。
此举,着实令他心寒。
心里对母亲,对家族最后的那一丝眷恋也没有了。
至此之后,凡是从三台县老家发来的信笺,他一律不拆,直接在信笺外面套上一个新的信封,然后原封不动的发回去。
他本想着,就这样让三台老家那边的人消停,彼此疏远则罢。
可现在,四弟顾启东找上门来,又搬出父亲遗愿。
若是不孝的罪名扣在头上,他也承担不起,立身不正,那莲池书院院长职位也无法继续做下去。
至于秦月夕说的这番话,其实也没有错,若这样简简单单就原谅了顾启东,只会让旁的人以为他如今是个没脾气的软柿子,送走了顾启东,以后可能还会冒出来张三李四的亲戚过来。
他明白月夕这个儿媳妇是为了自己好,为了整个家里着想,才言语上有些激烈的,并不会生气,只是在苦恼该怎么让顾启东下跪的闹剧收场。
顾母那边,跟顾启元对视一眼之后,焦躁的心才稍稍放下,明白了自己夫君并未真的生气,暗舒了一口气,走到秦月夕身边,小声道,“月夕,娘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不偏不倚,为了顾家好,只是毕竟……”
顾母也有些不情愿地看了跪在地上,许久没敢开口的顾启东一眼,“只是,这顾启东毕竟年长你那么多,按辈分,你也要叫他一声四叔公的,所以,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那么重。”
“娘,我知道您的意思。他是我名义上的四叔公,我毕竟是个晚辈,太过咄咄逼人也显得目无尊长。只是大家谁不知道,这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可却抬容易了。要只是嘴上说两句道歉,就原谅了他,真的是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