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街道上哒哒的走着,车厢里一片寂静,谁都没有在说话。
气氛不自觉间带着些紧张。
摄政王府内,谢辰瑾还没回来。
皇帝昏迷,太后年迈,皇位上的小奶娃除了哭尿外再无其他,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他一人身上。
算下来他好像已经有两夜没有回来了。
“入宫。”江晚宁在府门前站了一会儿道。
皇宫里,谢辰瑾果真还在养心殿偏殿伏案。
因着养心殿为皇上使用,他身为摄政王在偏殿处理政务不算僭越。
“还在忙呢。”江晚宁提着一盏宫灯走了进去。
谢辰瑾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昏沉了一天的眼睛倏然一亮,语调微上扬:“你怎么过来了。”
“这都什么时辰,还不回去歇着。”
话是这样说,但他人已经从案几后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牵住江晚宁的手,把她半拽进了怀里轻搂了一下。
这个拥抱好似蜻蜓点水,从外人的视线来看不过是两人的衣袍短暂的重合后又分开。
仅是这样,江晚宁已经觉得心里熨帖极了。
这一天她很忙碌,从身到心的疲惫。
特别是觉察到莫青的改变后,她更是有种恍然若失的错觉。
过来皇宫的马车上她还在怅然,有种浮在云中的缥缈迷茫感。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自己落地了,不管遇到什么她的身边有人,她的手心里有温暖。
谢辰瑾亦是如此感受。
手心相接的那一刻,几天来忙碌的烦躁感烟消云散,换之是一丝平静与闲适。
“去给王妃上一杯六安片。”他扭头吩咐。
李越笑着将茶水呈上:“王妃过来,终于能看到王爷露出个笑脸了。”
笑脸?江晚宁抬头。
她是眼瞎了吗,没看到谢辰瑾脸上有什么笑容啊。
就像谢云阳说的那样,这男人在人前向来都是一个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
若说真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眼神没有那样死板,活泛闪亮了些。
这就算笑脸了?
李越还真是可怜,成天侍候着这样的主子,怕是一整天都跟着皱眉摇头,头顶压力大。
谢辰瑾斜了李越一眼,声音恢复了一条低落的直线:“这里不需要人侍候了。”
李越如获大赦般长长舒了口气,退下。
江晚宁见门外没什么人影后,抬手在谢辰瑾脸上揉搓了一下:“你是不是成天绷着个脸,所以人家才会那样紧张,感觉你很可怕。”
谢辰瑾指着面前的奏折,声音哀怨带了些撒娇:“你说我成天对着一堆奏折,不绷着脸干嘛,还要对着它们笑吗。”
“平心而论,批改奏折可比我在沙场上舞刀弄枪更让人疲惫。”
江晚宁坐在案几前信手翻了几眼,噗呲呲笑了出来:“你看到这上面写的当真不会笑场吗。”
她看的是一封关于修改水利工程的奏折;
这个出发点是好的,可具体到实施细项里却写着‘两月余修建一条贯穿大凉东西的水渠’,‘请求拨六百万银两’……
每一项里都大大透露出上疏者的贪心和对工程具体实施的无知。
谢辰瑾幽怨摇头:“不会,我只会更加忧虑,觉得朝廷上像他这样尸位素餐的人还很多。”
他道,“你还记得你之前给我说的么。”
“什么。”江晚宁问。
“就是关于皇帝位置的看法。”谢辰瑾说,“当时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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