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陆离睡的不安稳,夜里薛妈妈还在劝她,让她明日去和公主道个歉,女儿还是跟着母亲好,陆家这边人多事杂,姑娘在这边占不到好处的。
陆离嘴上说着心意已决,夜里却捂着被子翻来覆去,想到了这些年在公主府的经历,温馨的时候不多,但要说受了什么折磨也没有,母亲只是对她淡淡的,不及待沈书玉亲昵。明日母亲会挽留她么?如果母亲也对她说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她该怎么办呢?大概是她想多了,母亲绝不会挽留她的。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大半宿,夜里更声都听了几回,陆离才慢慢睡去,又是一夜纷乱梦境,她梦到自己离开了公主府,在陆家过得很不好,父亲不疼她,把她带回家后再也没管过她,母亲也和她断绝了母女关系,她甚至没能熬到出嫁,最后只看到陆庭月站在她面前春风得意。
睁开眼天已微亮了,陆离没睡好头疼,再眯了会儿便起身了,让晓宛给她洗漱装扮,今日要以最精神的面貌去向母亲辞行,让她看到这么优秀的女儿日后就要归属别家了,不知她会否有些许遗憾不舍,也可能她巴不得如此呢,毕竟在她眼里沈书玉就是最优秀的,从来看不到另一个女儿。
天色渐凉,陆离今日穿上了红色蜀锦小夹袄配橙黄织金马面,头发不再是以前偷懒随意梳的花苞头,做了精致小巧的百花髻,戴上了蝴蝶穿花金华胜,红绳绑两条小发辫,精致可爱又富贵喜气,去四房请安时陆焕之和四夫人都夸她漂亮,陆离笑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今日是去走亲戚。
陆焕之今日特意请了一日事假,带着陆离去公主府交接,吃过早饭后父女两人便出门了,穿过热闹的朱雀大街,到公主府时正是半上午。
门房已经被招呼过了,见他们来也没有拦,迎着他们往里头去,公主和驸马在熹和堂的花厅见客,公主府其他几个孩子不在,如果不是于礼不合,公主连驸马都不想留在这儿。
父女俩进门后行礼,陆焕之行的是君臣之礼,陆离行的是家礼,还是喊的母亲。
公主沉声呵斥:“你还敢喊我母亲?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在围场不辞而别是何意,当真是要去做陆家女,不再进公主府的门了?”
陆离低着头啜泣,母亲一说话她便忍不住眼泪了,明明昨夜想好了那么多说辞,这会儿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长公主看到她这样更恼火,“你哭什么哭!谁欺负你了不成!有什么话,说!”
陆焕之不悦:“你便不能温和些?对待女儿如此严苛,难怪她不喜欢你!”
“本公主管教女儿轮得到你说话?”
“我是她的父亲,如何说不得?今日之后她便归我管,日后公主可别再这般对我的女儿言辞刻薄!”
这对前夫妻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驸马在一旁展示他为人夫的魄力:“陆大人对公主客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