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灯烛明照着珠帘熠熠,雕花铜炉里燃着的木樨香氤氲在房间每一处,这原本是陆离精心准备好的小情调,这会子却无心体验,萧锦麟的解释她不满意。
“你在我们家见到贺之文时,是何心情?”
陆离语气平淡缓和,萧锦麟以为她还在气这事,小心翼翼道:“初见他只觉惊喜,待听说他在你家借住后,我便有些不适了。
你父亲平日里要上职,你们家除了你那个弟弟,全是女眷了,那他这一天到晚的,也不能闷头读书吧,他还在孝中也不能出门闲逛,那他白日里会不会找你玩耍?
他学问好,你也爱读书,你们两人想必相处很是和睦。我来了你不见我,却让他来招待,是因为他是我的伴读,还是说你们交情好,好到都能让他代你见客了?
素日里你们家有别人来,你父亲不在,是不是也让他代为招待?他是你们家什么人啊,能做得了这个主么?
我那一瞬便想了许多,但他是我的好友,又是久别重逢,我都掩在心里,后来他拦着我不让我见你,我才恼火的,真就坐实了我的想法。”
他话音里有一百个委屈,想让陆离安慰安慰他,陆离却只是平静看着他:“你在我们家见到贺之文是什么心情,我在城门口见到裴舒窈便是什么心情,甚至比之更胜百倍。”
贺之文只是出现在陆家,他已经思虑万千了,裴舒窈却是真切站在他身边,和他言语亲昵,对她抱有明显敌意,他分明看到了,却没有护着她,反而替裴舒窈开脱。
后来他带着裴舒窈进宫,让她看着他们的背影满眼心酸,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以前无论在什么场合,他总是满眼热情奔向她,只有别的女子羡慕她的份儿,可他从边关回来,带回了另一个女子让她羡慕。
萧锦麟听到她这般说,才知道她不仅仅是生气而已,换到自己身上,若是阿离和小贺坐在一起行文论字言行亲昵,恐怕他气得要杀人了。
可阿离这般文秀,她便是气极也只能说他几句,她不像裴舒窈一样会大吼大叫摔东西挥鞭子发泄,她只能自己慢慢消化。可他怎么舍得让他的姑娘受这般委屈呀!
“阿离,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伤心的,我日后会好生避嫌,绝不让人误会,你要打我骂我都行,别憋在心里,伤着了自个儿我得多难受啊~”
他惯是会花言巧语哄人,陆离不为所动,只问他:“在边关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哄裴舒窈?”
他举手发誓说绝对没有,只有她能得到他这般温柔以待。
陆离又问:“那她家里出事的时候呢?她全家覆灭,孤苦无依,身边只有一个你了,会不会扑进你怀里寻求安慰,你没有借一个肩膀给她依靠么?”
萧锦麟噎住,他很想说没有,但对上陆离睿智清明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撒谎也骗不了她,她这般聪慧,基本还原了那时的情景,让他怎么撒谎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