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华幽神色不善,它到底是将那些更加刻薄的话吞了下去,咻然飞到华幽身边,唉声叹气道:“丫头啊,劳资也舍不得你。跟在你身边有吃有喝、还有巳午那傻货和小美人映波陪老子玩儿,可谁叫劳资被封印多年,体内真元如今消散差不多,必须找个儒修才能帮助劳资稳定体内情况,待劳资恢复了,我就回来找你。”
宋煦黑着脸站在一边,听到这支恐怕是修仙界唯一一件上古灵笔絮絮说话,听着它把自己这里当中转站,额头跳得厉害。忍了忍,但想到这灵笔跟在身边的好处……转脸看着在灵笔絮叨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颇有些变幻扭曲的华幽,只觉得自己心间那点郁结也算不得什么。
华幽的确很郁闷,此时被这吃里扒外的夫子一说就更加憋屈,忍了忍到底是在自己忍耐力快要破表关头,绷着脸挥手赶人道:“赶紧走,别来找我!”
夫子还想再说,宋煦已然急忙上前来道:“仙子说的是,这位……道友,我此时尚且在危险之中,若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显然,此时他在躲避琼凌圣女,若是再不走,恐怕待会儿想走都来不及了。要是这灵笔再耽搁下去,他也顾不得什么儒修灵笔,只能赶快自己独自逃遁了。
夫子咻然闭了嘴,岔岔瞪了宋煦一眼。飞到华幽身边郑重道了别:“丫头我就先走了,你好生修炼,遇到危险莫要逞强,等我恢复了便回来找你。”
以它活了这么多年来看,华幽短短百余年的寿岁对它而言,当真就是个小丫头。华幽虽觉得古怪,但话中透出些许的偎贴,让她憋闷的心绪渐渐缓和。总算觉得这些年灵石没白花,清冷绷紧的面色缓了下来。宋煦急忙将夫子纳入袖口之中,冲她深深施了一礼道谢道:“多谢仙子。”
华幽绷着脸,语气淡淡:“不用,这本就是我与它的约定。”
宋煦就算想要真心感谢华幽,眼下时间不对,稍稍再耽搁恐怕就会被琼凌那疯女人逮住,也不再多说郑重感谢一番,便急忙踩着遁光又消失在天空之中,随着距离远走,这次是真的再没有感应到一丝气息。
清风吹拂,垂眼看着下方延绵的山脉,沉思半响方才吐出口浊气,身形一敛朝着之前返回而去。就在她返回之时,突然间一道威压沉重的遁光咻然从远处飞来,遁光中琼凌圣女熟悉的威压倾绝而至。华幽心头猛地一跳,只见得那道遁光飞速在空中一顿,从中发出一声不悦冷哼来。
华幽心神一沉,那遁光却并未停留,径直朝着远处急急逼走,待得琼凌圣女消失在天际尽头,华幽这才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分外好笑。忍不住在心里猜测,宋煦到底会不会被琼凌圣女逮住?一边不希望夫子落在琼凌这位颇有些神经质的前辈手上,一边又希望宋煦落在琼凌手中,才能解气!
带着这种想法华幽往回飞的时候,脸上笑意盈盈,寞洵伫立半空,见得华幽向来清凌凌的面上显露出些许笑意,挑眉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华幽摇头,到底是没有忍住将宋煦的事说出来,并且还多此一举的说了幻境中那场闹剧,随后摇头绷着脸,语气却有些幸灾乐祸道:“不知宋道友可否在那位前辈手上逃出?”
寞洵扬唇也笑,知道华幽这是气不过的憋屈,是以并未说话容得她发泄。待得华幽心头终于舒爽,寞洵突然问道:“你怎么看出我灵识并未被限制?”
华幽一怔,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想到在那皇宫看到之事,虽说知道是在演戏,却仍旧有些意难平,沉吟半响淡淡含糊的回答道:“直觉罢了!”
这个回答显然让寞洵并不满意,他眉头一挑眯起眼似笑非笑巡视着华幽,看的她毛骨悚然,绷着脸抬头看他、亦是弯唇淡笑:“有何指教?”这数十年待在一起,与寞洵相处比起当年的拘束自然是放松不少,见得这人之时,并未每次再将他修为前缀放在前面。
寞洵眉眼间笑意湛湛,好笑摇头:“并无!”
华幽松了口气,正待辨别方向开口之时,寞洵突然将她手腕束住,华幽诧异皱眉,正待询问,却见得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戒指,在华幽震惊诧异中戴在她无名指上。这戒指并非凡物,方一戴上一股浓郁的冰蓝灵气便沁入体内,让人十分舒然爽态。华幽愕然抬头,心中有措手不及的砰然:“你……”
寞洵又取出一只蓝色戒指放在她手心之中,声音诚挚认真。面上一如既往的笑意消失,但唇边却从未见过的柔和,修长白皙的左手伸出面前,轻声道:“前次去凡俗界之时,我听人说,那儿成亲夫妻双方却是得戴这戒指。我找了许久才找到这块沉雪冰晶、炼制成两枚戒指。耽搁了这般多年,相处这么多年,你对我可还满意?”
华幽绷紧了唇线不说话,眼中冰光点点却足以说明她心间的惊讶。这数十年两人相处,感情自然是水到渠成,但两人从未有逾越之处。
华幽也未料到寞洵会在这种情况下这般做,她更是不知这两枚戒指,是他什么时候炼制。不仅是无名指带着的戒、还是手心放着的这一枚,皆不是凡物,华幽甚至能感受到戒指上繁杂、复然乃至于让人头昏眼花的一层层符文,戴在手上,她能清晰感受到体内灵力游走炼化的速度有所加快……
绷紧了唇线,华幽突然轻笑出声,捏着那枚戒指笑道:“怎么这时候说这些?”
“我若是说有感而发,你信吗?”寞洵语气温然、舒缓悠扬的声线带着叹息之感:“人生一世、难得有缘,我知道你心气高,在我修为比你高深之时,难免有所顾忌。但修为是修为、你我是你我,何必分得如此清楚?”
华幽眼中复杂之色闪现,未曾料到寞洵将她看得如此明白。的确、她最大的顾虑便是修为,她想要的是平等,而不是附属。修为层次不同、接触不同,而华幽从未想过要依附别人活下去。
可……寞洵说的也对,时光有限、两人皆是一心大道,能有之前数十年时间相处已然是万幸,华幽眼中闪过深思。
寞洵见此,低头看她、缓声絮絮道:“如何?”
华幽沉默良久,突然出声:“你早就打算好了吧!”
“没错!”寞洵毫不避讳的承认,眼眸轻佻微眯、笑容慵慵露出算计之色:“你顾虑太多,当然要好好想清楚再说,原本准备是回到南疆、待你修为恢复再说,现在这个情况难道不是正合适?”
华幽气得好笑,却不得不承认,寞洵说得极对。沉默片刻,踌躇缓缓伸出手,将戒指认真戴入他左手无名指,见得这枚冰蓝色细细一圈的戒指服帖的套在骨节上,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抬眼促狭笑道:“可满意了?”
寞洵表情难得的外泄,朗然哈哈大笑、舒然隽榭,单手环住她的腰身:“甚是满意!”轻然在她额头印下,眼中笑意浓浓:“待这里结束,便回飘渺玉宇,发请帖,昭告天下。”
华幽呲笑一声正待说话,却在这时远处一道传讯符咻然破空直直朝着二人飞来。寞洵袖袍翻卷,一道灵光打去,便将传讯符纳入手中,传讯符噗嗤一下化作灵光点点,几息后他眉头皱起:“那和尚发来的,我手里的破邪芝也要交给他,走吧!”
华幽急忙颔首点头,此番就是为了破邪芝,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点把事情解决完也好。一白一蓝两道遁光咻然破空而去,片刻钟后在数十里外的一片山脉中见到了天勤与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