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留申群岛现今是世界上最大,也是历史上最大的毒品种植基地,十个人中间就有一个人直接参与此项生产活动,其他的人也必定作着与之相关的工作——种植,收割,粗加工,在使用进口的化工设施将罂粟加工成海洛因,通过各种渠道运出衣留申,从一个或几个地方向四面八方扩散——将罂粟从泥土中拔出丢进沸腾的石灰池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问题是那些依靠着罂粟生存的衣留申原住民——衣留申没有商业,没有工业,只有无法利用的原始森林与大量的旱地,除了种植农作物,原住民什么都干不了。但罂粟与鸦片会有人上门收购,而洋葱与小麦不会,而且衣留申的土地根本不适合种植那些植物,如果只能种植那些“只有傻瓜才会种”(衣留申人语)的无害作物,衣留申将会有数百万人陷入贫困与饥荒之中,这占到了衣留申人口的百分之六十。
尤其令人绝望的是,派吞的禁毒命令并没能伤害到那些借着罂粟起家的各个军阀们,他们手中囤积的鸦片与海洛因因为禁毒令而价格飞涨,竟然从七十元每克涨到了五百元每克,陡然暴增并且看样子会继续不断增张的利润坚定了他们的思想,增强了他们的力量与胆量,在他们的煽动下,派吞的军队内部也开始有所动摇了——士兵们也是普通人,他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人活活饿死。
派吞在这个时候孤身来到撒丁,是为了寻求支援,不得不说,这个举动非常危险,但他没有可以足以交付信任的人,也不能通过电子邮件与电话与亚历克斯联系,萨利埃里的幺子与毒品根据地的独裁者有联系,这是常态,一国王储与他有关系,那绝对是一个确凿的罪证。但他需要以亿计的钱,或者等价的粮食,作为一个领导者,他不能把衣留神的民众逼迫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他不想在被面对国际社会的武力制裁之前就被愤怒的人民撕碎——现在年轻的“将军”正在皱着眉头,翻看着手里的培养皿,里面保存良好的新鲜样本生机勃勃,一些小的就像是针尖与小号螺帽的蘑菇。
“这个,食物?”
确实是吃下去的没错,亚历克斯摇头:“药用,撒丁会按照等同于罂粟的价格来收购。”会有合约。
“问题是现在……在我的命令下改种小麦与其它农作物的人现在正濒临绝境,”派吞苦笑:“炭疽菌,不仅侵害小麦,还可侵染大麦、燕麦、黑麦、玉米、高粱……什么都收不到,他们就快饿死了/”
在从来没有种植过小麦的地方出现这种像是专门针对农作物的炭疽菌……其来源很值得怀疑,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那些干瘪的肚子。
亚历克斯询问了一下大概的相关人数,他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可以提供你一个月的粮食。”人数不多,可以按照人道主义援助的既定规则免费赠送:“一个月后,这些蘑菇就可以收购了。”
蘑菇是一种在适宜环境下会生长的飞快的腐生真菌,最快的,肉眼可见的变化可以以小时计算……药用作物的利润也要比一般农作物的高得多,而且稳定——派吞相信亚历克斯的保证,他不是衣留申人,但这个黑发黑眼的年轻人承认过自己是个巫医,而且他也以自己的实力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最主要的,撒丁与衣留申是在某一方面是必须站在一起的——派吞将培养皿举在眼前细细端详,惊讶地发现蘑菇的培养基是血树,蘑菇菌丛紧紧地挤在一起,只有从侧面看才能看到深褐色的树皮,血红的树瘤,菌丝体就生长在树瘤里,子实体根部带着浅淡的粉红色。
“上次我带回了一点血树的组织。”亚历克斯平淡地说道,:“用这种树瘤培养出的蘑菇对罂粟以及其提取物有着遏制作用。”从贝弗里郊外的走私车组装点取来的菌种。
派吞抿了一下嘴唇——他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衣留申不是没有寻找过血树的用途,但总是无功而返——无论是单纯心怀善念或者为了名与利的外方研究人员或者是衣留申本土的巫医,这种高大的乔木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用途,没有观赏性,不能做家具,地板,甚至是纸浆也不能……而亚历克斯的成果似乎能够一举解决整整困扰了衣留申有史以来最大的两个问题。
不过,即便是巫医,或是医学方面的天才人物,研发一种新的,针对性的药物都不会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情,这需要大量的时间与心力——鉴于亚历克斯的身份,这已经大大超过了一个普通朋友能够并且愿意付出的力量。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代替衣留申人民感谢你,亚历克斯。”年轻的“将军”真诚的说道,他放下培养皿,站起,双手合掌,按照衣留申的习俗向亚历克斯微微低下头。
衣留申身份高贵者的头从不向别人低下,就算对方是自己的朋友——这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不是因为礼节,或是敷衍,也不是为了某种目的,迎合他人而表现出的虚情假意——亚历克斯付出的是他个人的时间与智慧,这比“王储”所给予的,天文数字的援助资金或者物质更能令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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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准备这么干?”等派吞离开,维尔德格立即吹了声尖锐的口哨,:“有人会发疯的。”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赞同,萨利埃里的次子当然知道这个蘑菇的来历,贝弗里的那几个人还是煦德命令他直接负责的——迄今为止,那几个疑似慢性自杀者的家伙还没出过什么问题,他们聪明地以各种理由搪塞了那些瘾君子朋友的疑问与第二次勾引,包括那个最喜欢胡言乱语的编剧与嗜好无事生非的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