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帅所言,甚合我意,只是当年耶律大石在上雄为我所败,后又拥兵自立,远走西域。有这段过节,本王怕他记得旧恨,不肯与大宋结盟啊。”王钰为难的说道。
童贯一听,也作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来:“这倒是有些难办,不过,依本官之见。耶律大石乃一代枭雄,断然不会如此气量狭小。倘若,有一合适的人选前往西辽国游说,想必他权衡利弊,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童贯走后,王钰摒退众人,向耶律南仙问道:“听出来了么?”
“听出来了,他是在说我。”耶律南仙说道。不错,大宋国内,没有谁比耶律南仙更合适前往西辽国游说了,她是耶律大石的亲女儿,也就是西辽国的公主。王钰与耶律南仙的婚姻,也就算得上是两国联姻。由她出使西辽,劝说耶律大石,再合适不过了。
“你愿意去么?”王钰看着耶律南仙,惟有面对心爱女人之时,王钰才会放下伪装,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
“若是王爷要我去,我自然会去。只是……”耶律南仙欲言又止。
王钰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眼下军中风云变幻,表面的平静之下,其实暗潮涌动。只要挺过了这一关,国家所有的权力都会集中到自己手中,大势可定。而自己有十足的把握打赢这一战。
当务之急,是迅速建立大宋与西辽的战略同盟关系,迫使西夏称臣,一劳永逸的平定整个西部,然后,才能腾出手来,专心对付女真人,甚至是蒙古人。
“南仙,你的父亲是个雄才大略的英雄。如果由你出面,宋辽联合,指日可待。大宋与西辽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反而有共同的敌人,这就是两国联盟的政治基础。只要西辽与我大宋结盟,就可不战而屈人之兵,西夏马上就会军心涣散,即使李乾顺有扭转乾坤之能,也会回天乏术。宋辽联盟之时,就是西夏俯首称臣之日,这个任务,非你不可。”王钰说话时脸上自信的神情让耶律南仙为之倾倒,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万王之王,天下雄主。
自古美女爱英雄,有什么英雄,能比平定天下,让四海臣服,万邦来朝的王者更让人折服的呢?
“好吧,我去。”耶律南仙点头道,忽然脸色一变,竟代之以少有的调皮,“你就不担心我被父亲扣下作公主,再也回不了大宋了?”
“哈哈!”王钰仰天大笑,“不会!你父亲是个聪明他,他会懂得,有你我身边,对两国都有一件好事,你耶律南仙,就是宋辽之间的纽带。替我传达一个讯息给你父亲,只要宋辽联盟,我可以保证,两国世代友好,我还可以扩大丝绸之路,输入中原文化,科技,艺术,我想,这些都是你父亲急需的。”丝绸之路,成于汉代,到了宋朝时,因海外贸易发达,形成海上丝绸之路,而陆上,因连年征战,原有的丝绸之路几近中断。如果大宋与西辽联合,这条连通欧亚的通商之路,重开有望。这不光是政治,军事的聪明,更是文化与经济的交流。
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自信的男人,耶律南仙满心欣喜,自己没有看错人,他果然会成为一个盖世的英雄。只是,还差那么一点点,就接近完美了,还差一顶皇冠,一身龙袍,君临天下。
宣武元年三月,大宋丞相王钰,向天子递交奏章后,即任命耶律南仙为钦差大臣,出使西辽,从古至今,以女子为使臣,这还是头一次。朝中大臣虽多有微词,但有一个不争的事实,耶律南仙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耶律南仙一走,王钰身边只剩徐宁,种霸二将,嫡系兵马不过一万余人,其余的,全是种师道的广毅军。值得一提的是,广毅军的成分比较复杂,有汉兵,也有番兵,西北重镇,向来是国家屯兵之所,在此戍边的将士,除厢军外,最多的,就是番兵。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范仲淹当年留下的政治基础,种师道继续推行,是以民族关系较为融洽。
三月上旬,童贯接连收获三线军报,言进攻顺利,东路大军更是攻克党项人的门户,夏州,西夏军大败,主将李则,被呼延灼一鞭打中头部,仓皇而逃,险些作了俘虏。兰州方面,名将刘焉,老当益壮,亲临前线指挥战斗,士气受到极大的鼓舞,一连攻入西夏国境三百余里,对西凉府形成重兵合围之势,如入无人之境。而王钰坐镇的中路大军,也是捷报频传,关胜董平已经攻克西平府,对夏都兴庆,形成直接威胁。
从一切迹象上来看,西夏的灭亡,只在弹指之间。童贯感觉到了危险,他不可能等到西夏灭亡,王钰挺进西夏与嫡系部队会合之际再动手。
而就在此时,王钰的一个举动,激化了双方的矛盾。三月十一,王钰一纸调令,要调防延安驻军,要将一部分广毅军撤至城外十里布防。而这里面,就包括有童贯的门生故旧。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童贯,决定下手。
现在大宋的制度,王钰是群臣首辅,百官之首,主持朝政。但按照军政分开的原则,他只是政治上的最高长官,而军事上,则以童贯为首。虽然王钰可以绕过枢密院直接指挥他的嫡系部队,但这毕竟是有违制度,对其他兵马的调动,还是要经由童贯之手。
“媪相,等不得了,王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先下手为强了。若是这些部队被调到城外十里驻防,那时,可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的性命,都捏在了王钰的手上。您是枢密使,兵马的调动,要经由你过问。依老奴的看法,不如将种师道诱来,施以囚禁。再将他麾下兵马,假借王钰之名,调至城外十里驻扎。那时,你的门生们,就可以勤王室,清君侧为名,向王钰发难。他那一万南府军,总不至在瞬间击破这三万五千之众的广毅军吧?再说,只要控制了王钰,南府军群龙无首,种师道也不得不倒向您,那时,就大势已定了。”
房内,童贯正望着那盏灰暗的油灯,怔怔出神,他手里,捏着王钰亲笔的调令。忽然,一阵筚拨之声,油灯的灯花一阵闪烁。
“哟,灯花开了,媪相,这是吉兆啊!”李吉大喜,忙对童贯说道。
“吉兆,吉兆,但愿吧。”童贯喃喃的念道,“树欲静而风不止,王钰啊,这是你逼得岳父向你发难,可怪不得我。”
“媪相,若王钰一死,您上凭枢密使之尊,下仗除贼保国之功,必定异姓封王!那时,老奴可还要多仰仗你才是!”李吉听童贯决定动手,喜不自胜,仿佛富贵荣华,就在眼前了。
死?若王钰一死,我那女儿可怎么办?摇了摇头,童贯叹道:“只要他妥协就好,老夫不想要他的性命,告诉那些将士们,千万不要伤着他。”
李吉讨了个没趣,讪讪笑道:“呵呵,这,这,媪相果是菩萨心肠,奴才钦佩得紧,钦佩得紧……”
“啪!”一掌重击,童贯霍然起身,“让刘检他们准备起事,所部士卒,都以头束白布为号。李松公,你亲自到种师道府上去一趟,请他过来,就说我备好了酒菜,替他压惊。”
“是!奴才马上去办!”李吉一个寒战,把脖子一缩,赶紧小跑着出了房门。
百里之外,横山脚下,只见连营绵延数里,旗帜漫天。这横山自当年被童贯领六路大军击破之后,已入宋人之手。西夏倚若天险的要塞易主,国力从此一蹶不振。
王钰大路大军,都已经被调去攻打西夏,为何在此处,还有这么许多的兵马?看这营寨的规模,兵力当在八万以上。而且,时时传来战马嘶鸣,想必是机动性极强的骑兵部队。
此时正值晌午,军营中,炊烟袅袅,士卒们正在埋锅作饭。只见一队队威武整齐的士兵,挺着骑兵大枪,往来驰骋。如此训练有素的骑兵,大宋可只有两支。一是王钰的南府军,二是种师中的奉宁军。种师中远在幽云,那么这支部队……
一名小卒,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肩膀上搭着一块抹布,正小跑着向中军大帐走去。
“哎,严老三,又煮什么好东西,瞧你那满心欢喜,想去讨赏的贱样儿,哈哈。”巡逻经过的骑兵见他这模样,都取笑于他。
“去去去,关你屁事,巡你的逻去,小心军棍!”被称为严老三的小卒子骂了一声,钻进了中军大帐。
大帐之内,只有两人,正在下旗。一人大约五十左右,长髯及胸,丹凤眼,卧蚕眉,颇有三国美髯公关二爷的风范。另一人,四十左右,却是生得风liu倜傥,举手投足,自有一股风范,顾盼生威。
你道这两人是谁?不是旁人,正是王钰麾下梁山九虎将,大刀关胜,双枪将董平。
“两位将爷,午饭备妥了,请将军受用。”严老三将食盒放在桌前,便开始摆设。关胜与董平,正为一步棋争执不下。关胜先走一步,处处压着董平,眼看着董平就要输了,这家伙居然悔起棋来。
“董将军,悔棋可不是君子所为,你说下个棋而已,你用得着这么较真么?”关胜捋须笑道。
董平将手中棋子一扔:“不下了,娘的,偏别人有仗打,攻城掠地,建立战功,咱们两人,好歹也是王爷嫡系,就得在这横山脚下,摆着南府军最精锐的八万骑兵当摆设,天天喝西北风!不下了,吃饭!”
听这两位将爷拌嘴,严老三也不敢插话,此时方才言道:“将军,今天这餐可是您二位有口福了,这西北边陲,小人居然给您二位弄到鱼了。”
“鱼?嘿,你这小子有些本事啊,居然能在这不毛之地弄到鱼吃,本将可得好好赏你才是。”董平失声笑道。
严老三摆上了酒菜,千恩万谢,笑咪咪的走出了大帐。关胜董平对坐,倒上满满两杯酒,先喝了个底朝天。
“唉,这些日子可苦了兄弟了,没有仗天,天天下棋为乐。据我估计,林大人,呼延大人两位,恐怕已经攻破了夏州。那刘焉也是一代名将,战果肯定不小。就我们两个,好歹也是南府九虎将之一吧,在老百姓眼里,瞧得咱们跟天神一般,传得神乎其技。这西征大业,却没有咱们什么事,唉……”董平一直抱怨着,对着满桌的酒菜,也是索然无味。
关胜哈哈大笑,夹起一块鱼肉,放进他碗里,宽慰道:“贤弟勿忧,你我身在行伍,当以服众命令为天职。王爷雄才大略,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深意。”
董平闻言,也无可辩驳,但心里仍旧忿忿不平。此时,一员战将奔入帐中,见两位将军都在用饭,一时迟疑,就想退出帐去。
“回来,有什么事?”关胜早瞥见了他,于是叫道。
那小将上前拜道:“两位将军,已过五日,卑职想询问,是否仍旧向延安帅府发回捷报?”
“发!为什么不发?你就这样写。”董平一听,来了精神,使劲吞下一口饭菜,拄着筷子说道:“捷报!南府捧日,龙襄二军,已攻破西平府,将夏都兴庆,团团围住,日夜以金轮炮轰击。夏都沦陷,已经在望。”
“咳咳!”听到董平这话,关胜被一口酒呛得满脸通红,好一阵才缓过气来。“我说贤弟,这么写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这横山要塞,都在你我掌握之中,连只鸟也飞不回去。我没叫写李乾顺俯首归降就不错了。”董平说到此处,便对那小将挥手道:“去吧,就照这么写。”看来,这董平没仗打,也只能在嘴上过过瘾了。
关胜看了他一眼,摇头苦笑。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位将军左右无事,便闲聊起来。
“关将军,三路大军讨伐西夏,咱们这一路按说是最重要的,因为直接面对夏都。可咱们在这里按兵不动,王爷他就不怕取不到预期战果么?”
关胜喝了酒,脸上更红,活脱脱一个关云长,捋着长须,一阵沉吟,随即说道:“贤弟,还记得去年出征江南么?”
“记得啊,怎么?”董平疑惑不解。
“据我猜想,王爷这一次恐怕也是跟征江南一样。你想啊,如果我宋灭亡西夏,女真人能坐视不管么?他们是唇齿之邦,唇亡则齿寒。”关胜说道。
董平想了一阵,忽然坐直身子,连连摇头道:“不对,我听说夏王李乾顺向女真人求援,完颜晟驳回了他的请求啊?这不是平定西夏的大好时机么?”
“哈哈,非也,贤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金国是拒绝了西夏的请求不假,可李乾顺又向西辽国耶律大石借兵。他借得来便罢,若是借不来,女真人一定会加入战局。”关胜的语气十分肯定。
“这倒是怪了,难道……”
趁着酒兴,关胜索性合盘托出:“你看看,从地理位置上来讲,西辽位于西夏的西北面,如果我军与西辽国,同时发兵攻打西夏,他们就是腹背受敌。金国看到这种情况,还能无动于衷么?一旦西夏灭亡,宋辽便对女真,形成夹击之势。完颜晟再笨,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所以,我大胆猜想,王爷此次,也是和江南一样,要迫使西夏称臣,而且又毫不费力,离间了夏金两国的关系。”
董平没有说话,细细品味着,突然一拍桌子:“妙!大宋的强敌,是女真而非党项,若要开疆辟土,必先取女真,而后图西夏。女真一灭,西夏可不战而定。但若出兵攻金,又惟恐西夏扰乱我军后方。王爷,借此战,打掉西夏最后一点野心,妙极,妙极啊!”
听到他称赞,关胜反倒质疑道:“那贤弟,我且问你,要是西夏不肯降,那怎么办?”
“这,女真人料定党项人会向西辽国求救,所以坐山观虎斗。如果西辽援助西夏,他们就可以坐壁上观,任由我们三方,打得不可开交,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管是女真人,契丹人,任何一方支援西夏,他们都不会投降。现在女真人已经明确表态了,西辽,会么?”
“绝对不会,西辽国不但不会支援党项人,还会与我大宋结盟。但他们不能出兵一共攻打西夏,一打,金国就会急,而且我军也不能灭亡了西夏,否则金国必定立即加入战局,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最好的结果,就是迫使西夏投降,称臣,纳贡,乞为附属国。一旦王爷决定北伐,西夏恼怒女真人此次不肯施以援手,必定按兵不动。这,就是战胜于朝廷。”看来,关胜对王钰,十分了解啊,对王钰的战略构想,如数家珍。
董平听罢,深为折服,半晌无言,关胜见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贤弟,你我生逢其时,得遇明主。不必计较这些小打小闹,将来北伐,你我必有用武之地。行了,准备一下吧,今天是最后一天,一入夜,咱们就该启程了。”默然新书《宋阀》,已经八万字了,兄弟们多支持,本书简介区有直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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