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到了平川关!
种霸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找不着北,这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平川关是宋金前线,离此地七十里外就是金国大定府,轻装骑兵一个急行军,要不了多久就会冲到跟前。以摄政王之尊,亲临前线,这太冒险了!最让种霸苦不堪言还不是这点,而是刚才部将报告的消息,说关外有人自称是摄政王和林大将军,让士卒们给挡在外面不让进了,当兵的就是实在啊。
种霸一路狂奔,老远就望见隘口处一行马队,全是身着便服的人。那最前面一人,三十左右,气宇轩昂,顾盼之间,神采奕奕,不是王上是何人?完了,王上被挡了驾,自己少不得要挨一顿骂,更何况刚才出的这事……
“臣平川关守将种霸,叩见王上!王上千岁千岁千千岁!”种霸在还有一丈之外就跪了下去,五体投地,不敢仰视。
片刻沉静,只听王钰说道:“种将军,你这平川关可真是龙潭虎穴啊。”种霸心头一颤,知道坏事了,王上被挡驾,定是心怀不满,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一念至此,慌忙告罪:“臣迎驾来迟,王上恕罪,士卒不识尊颜,并非有意冒犯。”众将士一听主将这话,也慌了神,齐刷刷跪下去一片。在他们的印象里,王上是朝廷首脑,万军统帅,应该在千里之外的京师遥控全国,怎么可能到这穷山恶水来。
“哈哈……”王钰与林冲突然一阵大笑,只听林冲言道:“王上,臣没有说错吧,种霸治军严厉,只要我们没有通关文谍,你就是自称玉皇大帝,也休想过关。”
王钰频频点头,翻身下马,几个大步踏到种霸跟前,伸手搀扶起他:“小子,孤在京城,甚是挂念你等,这不,不远千里赶到边关,就是为了来看望将士们。起来起来,不必搞这个形式。”
种霸心里稍安,起身打量王钰一阵,心中一阵激动,感叹道:“许久不见,王上风采仍旧。”种霸与王钰,不单单是一种上下级关系,当年王钰涉险,种师中率军驰援,这种霸可是一马当先,救王钰于危难之际。而后跟随他东征西讨,战功赫赫,感情自不一般。
王钰上下打量他一番,神色为之一暗:“种霸,你父亲在世时,就是柱国之臣,撑起大宋半壁江山。如今看到你如此出息,本王对你父亲,也有交待了。”
听王上提起先父,种霸也是黯然神伤,小声道:“父亲精忠报国,死而后已,臣自当继承父亲遗志,为大宋,为王上,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王钰一声叹息,这种家一门忠烈,可敬可叹呐。
“哎,本王怎么也作出这小女儿姿态来,走走走,本王去看看你的成绩。”王钰执住种霸右手,十分亲切。
随后,王钰一行人视察了平川关的防务,并详细询问了北伐的准备事宜。还不惜纡尊降贵,亲自到军营看望士卒,让将士们知道,王钰如今虽然高高在上,可还是和当年镇守幽云时一样,没有忘记为国戍边的勇士们。
前线将士,不认识王钰,南府军旧部,大多编在林冲与呼延灼兵团,幽云守军,都是种师中的奉宁军,萧充的游击军,以及后来招募的新军。登上关楼,王钰远眺北方,回忆起当年自己冲锋陷阵,金戈铁马的峥嵘岁月,不由得感慨良多。
从镇守幽云起,到现在这些年,自己总算还是干了一些实事。无论是对民族,对国家,甚至是对后人,都可以问心无愧。
“嗯?这怎么回事?”王钰发现,关楼下的地面上,血迹斑斑。七零八落的丢放着许多杂物,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些诸如锅碗瓢盆的生活用品。
“回王上,适才小股金兵追杀内迁的百姓,臣斗胆,擅自作主,将百姓放入关中,请王上发落。”种霸简明扼要的事情说了一下,王钰听后,沉吟不语。自己倒是疏忽了这一点,大战在即,势必相发内迁的移民潮。许多生活在北方的汉族百姓,有可能举家迁往内地。
“你做得没有错,同宗同祖,大宋不可能对他们放任不管,这有损朝廷的声誉。”王钰略一思索之后,当即回头对林冲交待了对这些内迁百姓的安置办法。
着各地方行政官员,妥善安置内迁百姓,按人头划拨土地,并提供种子,农具,口粮等必须物品。所需款项,由当地财政支出,后报户部报销。中央朝廷将按安置人数,给予减免皇粮赋税。
与自己生活那个时代人满为患不同,在封建社会,人口就是战略资源。在某种意义来说,哪个国家的人口多,国力就强。大宋没有办法施行人口普查,但据大概估计,约有八至九千万。按现在形势发展,不出十年,就有可能破亿。而一千年以后,中国人口十四亿,照样养得活。即使是排除生产力落后这一因素,只以大宋目前可耕种的土地来讲,养活两亿人不成问题。
“种霸,如果北伐开始,你想干什么?”王钰突然问道。
“作先锋!”种霸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种霸的性格,与其父种师中完全不同,他崇尚进攻,极富侵略性,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要倒在冲锋的路上,决不后退半步。这是王钰欣赏的,同样也是顾忌的,所以一直不敢让他独自统率一方面军队。不然,以种家与王钰的关系,种霸早就不是今天的地位了。
“本王若是让你作先锋,你能保证打下大定府么?”王钰笑问道。
“甘立军令状,如若不胜,当军法从事。”种霸豪气冲云霄。王钰点头赞许,却并没有说什么,他如今已经过了意气用事,热血沸腾的少年时光。遥望北方,王钰扪心自问,北伐金国,能否一战成功?
而就在此时,就在几十之外的大定府,兀术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原定赶赴草原与塔塔儿人会合的他,因为那两名汉人的关系,滞留下来。这可是奇功一件,如果一切顺利,自己建功立业不在话下,对整个国家而言,将会带来极大的转机。即使不能让大金帝国转守为攻,也能为自己那个侄儿赢得时间,大力整顿朝政。
“哥哥!来了!”完颜宗僖飞奔入帅府,长长的战袍竟被风扯得笔直。
连日劳顿,兀术正于帅府堂上小憩,听到这一声呼唤,猛然睁开眼睛,大声问道:“平川关可有消息传来?王钰果真在前线?”
“哥哥,大喜!据探子回报,平川关近日并无异动,但就在我军袭扰平川关当日,关内来了一行陌生人,从那之后,平川关外松内紧,明显加强了警卫,如果预料不差,一定是有大宋政要到了前线。”
兀术听罢,在帅府堂上来回踱步,双手紧紧相握,完颜宗僖跟随兄长这以久,还不曾见他如此紧张的模样。
“好!太好了!”兀术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王钰,这个名字多年来困扰着大金,就是这个人,逼得如日中天的大金帝国江河日下,割地求和,饱受屈辱。现在天赐良机,如果能除掉王钰,大宋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