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这个名字对王钰来说很熟悉。因为他生活的那个时代,日本国首都,也叫这个名字。但国人许多都不知道,东京这个名字,最早出现在中国。隋朝杨坚称帝以后,以长安为西京,洛阳为东京,大宋开国,首都汴梁,也称东京,或者汴京。在宣布国家施行五京制以后,汴京正式定名为东京,今后朝廷行文一律以这个名字。
皇叔父摄政王赵颉的服毒自尽,并没有引起骚动,东京城内,一片安宁。民间虽然也在议论,但仅限于老百姓茶余饭后,聊作谈资而已。在内外矛盾逐步剪除,政治安定,经济繁荣的情况下,民心思定,没有谁想挑起动乱。
虽然东京不再是大宋的首都,但至少也是五京之一,朝廷并没有打算要放弃什么。不管是普通百姓也好,赵氏的遗老遗少也好,都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
东京城内,仍然一片繁荣的情景。街市上,游人众多,摩肩接踵,熙熙攘攘。这个当世第一大都市,拥有一百余万人口,从东走到西,要两个时辰。哪怕是在东京生活了七八十年的老人家,也不敢夸口说他把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都走遍了。
“闪开!”一阵呼喝,百姓们纷纷侧目,军队怎么进城了?眼看着一队队排列整齐,全副武装的军队跑步进城,百姓们颇感讶异。士兵们踏着整齐的步伐,依次进城,百姓们闪到街边,看着稀奇。这支部队看来人数众多,前部已经奔到街尾,后面仍然一眼看不到头。
“哪支部队?怎么进城了?”有人小声议论着。
“好像是京师卫徐大人的部队吧,莫不是又要打仗了?”另一个人回应道。
他身边的同伴摇了摇头:“不可能,党项女真俱灭,蒙古远在关外,谁还跟咱们打?可能是普通的换防吧。”
半个时辰之后,部队终于全部通过了,百姓们不再停留,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他们或许不知道,这支部队进城,预示着改朝换代开始上演了。徐宁是京师卫的最高军事长官,整个东京城防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南府九将中,徐宁是唯一没有离开过王钰身边的高级将领。
他的角色,有些类似于三国时期的赵云,虽然名声大,却从来没有指挥过对外作战,一直扮演着侍卫的角色。可这个角色,恰恰是霸主们最为倚重的。
此番王上对赵家动手,一切顺利,如今福王赵颉已经身败名裂,王上称帝指日可待。他曾经建议,这段时期,东京戒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王钰没有点头,不知道为何,徐宁竟然敢冒擅自调动军队进京城的危险,把部队开进了国家的政治心脏。
徐宁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班军官,最后进城。刚过城门,他就被一人拦住,定睛一看,原来是加亮先生府上的管家。
“大人,我家老爷请您安排完毕之后,立即到府上一聚。”
“好,本官马上就去。你们去主持一下布防,千万留心些。”徐宁说完,一提缰绳,投吴用官邸而去。这一年来,原本退居二线,赋闲在家的吴用为了王钰的大业,抱病忙碌。许多事情,都是由他牵头来办,王钰隐居于幕后坐阵指挥。
刚到幽国公府,徐宁就望见吴用和林冲,呼延灼,萧充,尚同良,韩臣忠几人出府门而来。翻身上马,奔上前去,与各位同僚一一见礼。他与林冲等人在梁山期间交情就不错,只是这几位一直在边关镇守,此时见面,免不了拉几句家常。
“好了,这些话留着以后再说,现在人到齐了,走吧。”吴用真的是老了,须发皆白,老态龙钟,面容枯黄,惟独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昭示着这个人的精明。他追随王钰近二十年,两人之间,关系融洽,感情深厚,王钰从来不直呼他的名字,而尊称先生或大人。
文官坐轿,武将骑马,几名当朝重臣,浩浩荡荡的向靖王府开去。吴用坐于轿中,闭目养神,他的身体健康,每况愈下。他比谁都明白,自己时日不多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希望在有限的时间内,尽管替王上完成未竟之大业。
他怀中抱着一个锦盒,不时的用手抚摸着盒盖。等了几十年,终于还是等来今天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啊。以王上之英才,必能带领国家,开创盛世。自己生逢其时,得遇明主,何尝不是大幸?如今油尽灯枯,若能一睹盛举,也不枉此生了。
轿子停了下来,靖王府到了。吴用睁开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待轿帘掀开,他紧紧抱着锦盒下了轿。
林冲等人陆续上来,吴用抬头望了望靖王府,心中不胜感慨。良久,扭头对林冲,呼延灼二人说道:“稍后王上现身,公等当依计行事。”
“老大人放心,我等期盼多年,焉敢不尽心?”林冲点头道。吴用这才撩起衣摆,林冲慌忙上前搀扶,一行人直入靖王府而去。
王钰正在府中逗儿子玩,王战一岁多了,开始呀呀学语。王钰手中拿着一把竹棍,正教儿子数数。
“这是几根?”抽出三根竹棍,在儿子面前晃了晃,王钰问道。
王战看了看,两只小手动了半天,却分辨不出那是几,王钰不由得有些郁闷,嘀咕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笨?老子一岁的时候……”可仔细一想,自己一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好像已经不记得了。而且自己从小到大,似乎从来没有被长辈们称赞过聪明。
靖王府大总管出现在门外,小声说道:“王上,吴用,林冲等几位大人有要事求见。”
“嗯,知道了。”王钰站起身来,对站在一旁的丫头说道:“把公子带到四夫人处,让三夫人教他识数,别把他娇纵坏了。”王战虽然是赵出云亲生,但这个当娘的太溺爱儿子,王钰怕王战日后成为纨绔子弟,不成气候,所以在王战满一岁之后,便时常让楚红秀来带。
来到花厅之上,见自己的心腹大臣们突然之间聚在一堂了。自己好像没有召见他们吧?怎么一下子全来了?刚一看到,他心里便有所猜测。
“今天是怎么了?各位怎么全到了?”王钰一边笑着,一边坐了下来。
吴用与众人对视一眼,独自上前,将那个锦盒放在地上,而后自己也跪倒于地。王钰正在喝茶,看到吴用下跪,忙放下茶杯,起身欲上前搀扶,嘴里念道:“哎呀,老大人年事已高,本王早就说过,除非在朝堂之上,否则不必大礼相见。”
吴用却是不肯起身,正色道:“自政和年间,我王踏入仕途以来,复幽云,兴军备,平叛逆,扫群夷。如今群凶已灭,四海升平。臣追随我王多年,有一言不吐不快。”
王钰听到这话,心里大概猜到些什么,直起腰问道:“老大人此话何意?”
吴用不再多说,从容打开锦盒,那盒里,装的是一件衣袍。所不同的是,这件衣袍是杏黄色的,这是一件皇袍。
“我王有再造神州之恩德,天下臣民莫不感念在心。今赵宋气数已尽,天柞将终,臣恳请我王,以江山社稷为重,即皇帝位,君临天下。若如此,则国家甚幸,民族甚幸!”吴用双手取出黄袍,高举过头顶。
王钰颇感意外,一时沉吟不语。下面林冲,呼延灼二将一见,互相交换一个眼色,同时上前,接过黄袍,也不管王钰同意不同意,直接披在他的身上。
“你们……”王钰还没有反应过来,下面的大臣们突然齐唰唰跪倒一片。
“请我王即皇帝位,君临天下!”
王钰这时候才明白,大臣们是要效仿当年宋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看皇袍穿在自己身上,大臣们跪在下面,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与此同时,禁宫。
童贯,孟昭,刘三石等一班文武官员直闯宫门,径直来到皇帝寝宫。那宫门侍卫,本是王钰的内卫禁军,自然是不加阻拦。童贯领着一班大臣入得宫内,却意外的发现,朱太后正与皇帝赵允同在一起。
朱太后见大臣们贸然闯宫,似乎并不意外,将赵允同揽入怀中,平静的问道:“太师闯宫,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