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歃血》书评有奖送书活动还在继续,欢迎朋友们参与。谢谢 ------ 此刻的庞籍,虽还是愁容满面,但脸上一团正气,寒意凛然! 刘从德虽不把开封府尹放在眼里,但那不过是倚仗着太后的权势,若论精明能干,那是远远不及庞籍。 刘从德已有人证,庞籍早就知晓。庞籍若从百姓中找来五人对簿公堂,不算容易,就算找来后,难辨真伪,众人恐陷入旷日持久的辩论之中,只怕最后闹个一发不可收拾。 庞籍想要速战速决,因此先欲擒故纵,然后釜底抽薪,直接就将刘从德的五个证人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如此直接的手段,就是想要警告刘从德,开封府还不是你皇亲外戚可一手遮天的地方! 程琳望着眼前的账簿,翻也不翻,沉声问道:“朱大常,庞推官所言可是属实吗?” 朱大常双腿打颤,又向刘从德望去,庞籍叹道:“朱大常,你莫要总是望向刘大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受他指使,岂不让刘大人清誉受辱?” 饶是刘从德有些急智,这时候也乱了分寸,喝道:“庞籍,我和他们全无关系,你莫要血口喷人!” 庞籍立即道:“既然刘大人都说了,和你等并无关系,你等到底受到何人指使,还不从实招来?” 朱大常等人彻底崩溃,他们受刘从德的吩咐,过来诬告狄青,可如果刘从德弃他们而去,那他们还可依靠谁? 庞籍趁热打铁道:“难道你们是因为狄青被张妙歌所留,这才心中忿然,趁机陷害狄青?你们若是主动招认,府尹大人念你们初犯,说不定会从轻发落。” 羊得意哭丧着脸,“府尹大人,我们错了……”他话音未落,衙外有衙吏唱诺道:“罗大人、马大人到。” 刘从德霍然站起,喜道:“快请。”他乱了分寸,一时间以为这里是他的府邸。程琳暗自不满,可仍保持克制,道:“请进府衙。” 程琳本想起身迎接,不过见庞籍望着自己,眼中含义万千,脸色微红,又坐了下来。 衙外走进两人,一人风流倜傥,但脸有怒容;另外一人面白无须,神色倨傲。 程琳知道,那风流倜傥的人正是马中立的父亲马季良,也就是太后的侄女婿,眼下为龙图阁待制。而那个神色倨傲之人,却是当朝的第一大太监,供奉罗崇勋。 程琳知道马季良和罗崇勋都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本想表示亲热,但毕竟就算当朝第一大太监,权位也是不如开封府尹,他若是太过奉承,反倒让手下看不起。是以只在座位上拱手道:“两位大人前来,不知何事?” 罗崇勋尖声道:“咱家听说这里审案,就过来听听了,以免有人贪赃枉法,错判了案子。程大人,这案子到底如何了?” 程琳强笑道:“正在审理中,罗供奉若是有兴趣,可在一旁听听。来人,设座。” 早有衙吏取了两张椅子,罗崇勋大咧咧的坐下。刘从德一旁低声对马季良说明了一切,马季良见了狄青,就已恨不得掐死他,闻言更是恼怒,“程大人,我倒觉得,这案子审理的很有问题。怎么说,都是吾儿受了重伤,有人不分黑白,竟然将精力都放在了无关之人的身上,实在让本官失望。” 程琳辩解道:“马大人此言差矣,既有证人,就要审理分辨清楚,方不负圣上的器重和太后的期冀。再说天地明镜,法理昭昭,一切当按律行事。朱大常等人指证狄青,本官依律询问,庞推官辅佐推断,怎么能说将精力放在无关人等的身上呢?” 罗崇勋驳斥道:“府尹大人,我倒觉得待制说的不错,眼下的事实是,狄青伤了人,而且让马中立可能终生瘫痪,这等凶徒若不严惩,才辜负太后的一番器重!你还是赶快给狄青定罪吧。” 罗、马二人一来,就是唇枪舌剑,当然是向程琳施压。不想程琳沉默下来,庞籍一旁回道:“开封府的事情,自然有开封府的人来处理,罗大人这么吩咐,于律不和。” 罗崇勋身为内宫侍臣第一人,得太后器重,这些年来,就算两府重臣对他,都是客客气气,自然养成骄横的毛病。见一个开封府的推官竟然反驳他,不由大怒道:“庞籍,你怎敢这么对我说话?” 庞籍平静道:“下官不过是公事公办,依法断案,问心无愧,有何敢不敢之说?本朝祖宗家法有云,‘外戚不得干政,宦官不能掌权’,眼下审生死大案,两位大人按例应该回避,不能干扰开封府办案。程大人照顾你等的心情,这才设座请两位大人旁听,但旁听可以,若想左右开封府断案,岂不坏了祖宗家法?罗大人若是不满,可与下官前往宫中向圣上和太后询问,然后再定下官的对错。” 罗崇勋白净的一张脸已涨得和茄子皮仿佛,只是恨声道:“好,好,很好!” 庞籍脸上又泛愁容,说道:“既然罗大人也无异议,下官觉得,程大人应该继续审案了。” 程琳心中微有羞愧,对庞籍不畏权贵的气节倒有几分敬佩,一拍惊堂木说道:“朱大常、羊得意、文成、东来顺、古慎行,你五人冤枉狄青,所为何来?从实招来!” 朱大常等人见罗崇勋来了竟也保不住他们,都是汗如雨下,朱大常哭丧着脸道:“程府尹,我等是不满狄青抢了我们的风头,这才对他诬陷。可当时的情形到底如何,我等不得而已。” 程琳冷哼一声,“朱、羊等五人诬陷他人,混淆断案,每人重责八十大板,另案发落。” 朱大常等人见刘从德面沉似水,连冤枉都不敢说,暗想挨八十大板,免除祸事也算是幸事了,垂头丧气的被押到堂下当场受责,衙外观看的百姓无不大呼痛快。 罗崇勋听那板子噼里啪啦的响,有如被抽在脸上一样,暗想“庞籍、程琳你们莫要得意,以后千万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上,不然我弄的你们生不如死。曹利用一个枢密使,比你们权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还不是被咱家弄死。”一想到这里,罗崇勋脸上露出阴冷的笑意。 等朱大常等人被押下,马季良不满道:“府尹大人,如今虽说朱大常等人有错,但并不能免除狄青的过错。本官还希望府尹大人把精力放在狄青的身上,当然了……这只是希望,具体如何来做,本官不敢吩咐。”他见庞籍一张欠打的脸,心中暗恨,可措辞也慎重了许多。 程琳道:“若真依狄青、张妙歌所言,狄青出手伤人也是逼不得已……” 刘从德忿忿道:“一句逼不得已就能随便伤人了?狄青不过是贼军,张妙歌是个歌姬,这二人说话如何能算?” 庞籍驳道:“寺事大人说话请检点些,想天下禁军八十万,你一句贼军,寒了天下禁军的心。张妙歌虽是歌姬,但本朝有哪项律例规定,歌姬不能作证呢?” 刘从德几乎要被庞籍气疯,马季良咬牙道:“庞籍,据本官所知,张妙歌并不知道当初竹歌楼外的情形,狄青毕竟是行凶之人,他的话当然也不能作准,若要清楚明白当时的对错,就要另有人证。如果开封府没有人证的话,我们倒可以重新提供证人。” 庞籍心下踌躇,因为当初场面混杂,他找了多人,但那些人对当初的情形都难以完整叙述,而关键人物尚圣和那白胖中年人却是鸿飞渺渺,不知所踪。庞籍不惧罗崇勋,只因为行得正,处事滴水不漏,若是在证人方面出现纰漏,被罗崇勋等人抓住把柄,只怕会死的惨不堪言,是以在人证方面,尚未找出个真正的证人来。 庞籍正犹豫间,程琳已道:“开封府的确还没有找到关键证人……” 马季良立即道:“那我们倒可以提供几个。当时马府有不少家丁在场,足可证明事发经过。” 庞籍暗自冷笑,心道若是你们提供证人,无非是朱大常等人的重演,如此扯来扯去,何日是个尽头。可这次他倒无法回绝,正为难间,马季良冷笑道:“庞推官,难道开封府不能由我们插手,就能由你一手遮天了?你们没有人证,我们提供却是不行吗?” 开封府内已不是对错的分辨,而是权势的倾轧,罗崇勋等人暂时占了上风,不由心中得意,正在此时,衙外有人言道:“谁说开封府没有证人?” 众人均是变色,不知道这时候有谁,有如此的胆子,竟然会给狄青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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