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片刻,叶凌上前,自衣袖中取出一上好的金疮药,交到白衡手上,“郡主自知侧妃娘娘深夜逃走,皇上定会雷霆震怒惩罚于掌事,特命我前来给你这金疮药。”
白衡将手上的灰尘拍净,小心翼翼接过,心中乍然漾起了几分暖意,但听他哽咽道:“我乃是不祥之人,郡主这般,恐会拖累于她。”
叶凌立于原地,乌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瞳里,好似有叠云一般莫测的情绪慢慢舒卷着。
他什么也未多说,只是留下这一瓶金疮药便转身离开,忽而听得身后传来白衡虚弱的声音。
“倘若郡主能愿为我这长元山的仆役开口留下我,我定会为郡主忠心效力。”
叶凌并未逗留,而是径自离开了这荒败的院落,唯剩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白衡艰难地挑着水向里屋走去。
因柳千雅出逃之事,明帝因看守长元府邸不力之罪革去了白衡长元山掌事一职,并掌责三十大板,罚至外府后院做苦役。
想当年他乃是最负盛名的剑侍,如今却沦落到如此地步,每每回忆,白衡总是自嘲式地一笑而过。
而自叶凌走后,柳南依便只身前往正堂,福身向正愁眉不展的明帝行了一礼,待落座后,她接过仆从递来的香茶,并未喝,而是将茶盏搁置于桌前,开口言语。
“皇上如今定是在为燕氏谋逆之事扰心吧?”
明帝一边揉着疲倦的眉心,一边深深叹了口气,“燕氏的嫡长子燕南之隐忍数年,如今突然出现,若非落尘功法深厚,想来朕这条命怕是要栽在他手上了。”
明帝想起此事便心有余悸,只是他所忌惮的却并非燕南之突然出现,而是他临死时说的那句话。
柳南依抿了一下嘴唇,语气依旧带着不可置喙的寒意,“皇上既然如此忌惮燕氏还有余党,难道就不忌惮落尘大师如此高深的功法?”
明帝一愣,略微皱眉,神色里多了几分淡淡的思量,由柳南依口中说出之话便印证了他的顾虑。
落尘于比试中可以自如地控制念力颇令明帝意外,且他其身居高位,又得明帝允准出入自由,若有朝一日动了谋逆之心,当真是防不胜防。
柳南依料定此刻明帝定然生疑,索性便推波助澜一番,嘴角淡淡一笑,“臣女倒有一法子,可解皇上心头之虑,不过皇上若要采纳也得允准臣女一事。”
明帝此刻迫切地需要知晓如何来应对内忧外患,紧忙开口说道:“如若你能解朕心头之虑,别说一件,就是十件,朕都应你。”
柳南依面色带着几分清冷,凤眸微凝,沉如古井微波,淡定润和。
她并未急着去说应对之策,只是轻啜了一口放凉的香茶,看着茶叶浮尘,这才提议。
“既然皇上忌惮落尘大师,又怕伤了与他这些年的情分,倒不如寻个好的理由禁了他随意出入皇宫的特权,一来可以适时提点他收敛,二来也可看看他的动向。”
明帝听了不由淡淡地点了点头,可却为这理由而大为苦恼,柳南依见他依旧眉宇深锁,只是笑笑,见茶盏里头的茶空了,便吩咐在正堂候着的仆从前去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