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会眨。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也有那眼睛,也有那嘴巴,嘴巴不说话。它是个假娃娃,不是个真娃娃。’
眼前的女孩儿,真的很漂亮。
大晚上,哼唱这首歌,星眸闪出,淡淡忧伤,眉眼却带着笑,那是一种倔强。
即便深陷泥潭,也要努力生活。
为了自己。
以及梦想。
没错。
她便是许智的分身,段风和吴霭霭,来到北京,先去音乐学院,从老师处,打听到许智毕业,没有毕业证。因为作为分身,并无身份。
任何的经纪公司,也无法签约。
之后,从她已签约小有名气的室友那里打听到,许智改了名,目前正在一家小酒吧驻唱。
有时候,也在街头人多的地方唱。
赚一点微薄收入。
根据线索,一路找来,锁定了目标。
这个女孩儿,她叫胡笑。
胡作非为的胡。
坏笑的笑。
“你真的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她也喜欢唱这首歌。泥娃娃,泥娃娃,总挂在嘴边。”段风笑道。
“你认错人了!这首歌,很多人会的。”女孩否认。
段风摇头:“可能吧,也许我真的,认错了。事实上,几天前我听到消息,她去世了,死于自杀。看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差点以为,你就是她,她还没死。
如今,或许我要接受这个现实了。”
“她对你很重要?”胡笑突然问。
“当然了,虽然我们好几年没见,但,她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用她的自由,换了我的自由。”段风淡淡道。
他的谈话。
轻松自然,潜移默化。
不会让女孩儿感到冒犯。
也没有突兀。
如果用来撩妹,肯定手到擒来。
“我不是她,我走了。”
胡笑突然站起来,稍微有些慌张,起身要走。
“许智!”段风突然叫道。
胡笑脚步,微顿了一下,艰声道:“我说过,你认错人了。”
“别装了,你能骗别人,骗不过我的。我们曾是最好的朋友,遇到什么麻烦,我可以帮你。”段风加快语速。
“我的问题,你帮不到。”
胡笑加快步伐。
“她没有杀人,没有要篡夺许智的人生。”段风回到吴霭霭的身边。
“你怎么知道?”吴霭霭问。
段风淡淡道:“感觉。而且,我提到,许智自杀的时候,她的眼神有些闪躲,却并无愧疚。除非是穷凶极恶的罪人,否则,都会不经意,有些愧疚心虚的情绪。这些会从微表情,体现出来。她没有。当我提及许智优渥的生活,她的表情告诉我,她也不羡慕。所以我断定,这事还有内情。”
“这只是你的推测,郝云,我警告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虽然你和她,是好朋友,但她现在是许智死亡的嫌疑人。”吴霭霭严肃道。
微表情。
根本不信。
她认为段风就是帮胡笑开脱。
以前怎么不见他懂微表情。
“真相揭开的时候,你会知道的。而且,我们也还没有充足的证据,认定胡笑,杀死许智。将她认为嫌疑人,仅仅是推测。即便现在抓住,也是没办法定罪。
除非胡笑自己亲口承认。
我提醒你,办案要讲究证据确凿,尤其是许智的案子,人命关天,不容一丝马虎。”段风淡淡道。
“肯定和她脱不开关系,我们不是找到了胡笑,在许智被害当天,回到明德市的车票。
恰好在那个时候,许智死亡,胡笑回来。
这就是证据,哪有这么多巧合?”吴霭霭道。
“就有这么巧合,如果是我,即便真的干了,我也会一口否认,我们没有在许智家里,找到别人的指纹。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胡笑,当天进入许智家里。”段风辩驳。
“没有指纹,那是因为本体和分身,指纹是一样的。”吴霭霭下意识道。
“所以,胡笑进许智家,并且杀了她。只是推断,是我们作的假设,并不是事实。
事实,一定要有依据。
要有证据。”段风打断道。
“照你这样说,胡笑不承认,根本没办法定论了。这个案子,岂不是成了悬案。”吴霭霭怒道。
“差不多吧,除非你想陷害她。假如我是胡笑的律师,我刚才说的话,你作为探长,根本拿不出证据反驳。”段风笑道。
‘~~~~~’吴霭霭。
“我相信她,领导,再给我点时间,我会证明她的清白。”段风诚恳道。
‘~~~~~’吴霭霭。
‘嗡嗡!’
手里握的手机,突然间震动了一下。
显示电话挂断。
段风不动声色,瞥了一眼。
联系人,正是许智的分身。她的信息,她的室友朋友,已经告诉段风。有她的电话,不足为奇。
没错。
刚才的话,段风是说给胡笑听的。
段风是在告诉胡笑,有人相信你,最好的朋友。我也能给予你帮助,甚至是教她,怎么应对盘问。
不要慌张。
也别害怕。
动管局没有充足证据。
而且,这是事实。
的确证据不够充分。
深陷泥潭的女孩,这时候需要信任,来自朋友的关心,不然,再坚强也会承受不住。
“领导,你也是家世显赫,不愿听从家里的安排,一个人来到明德市,进入三局,要证明自己。
你现在的生活,和在自己家比起来,差远了。
可你还是不想回去。
所以,生活的好不好,真的只有自己才明白,不一定物质的基础最重要。
物质不够丰富,也可以很快乐。
比如领导你,比如胡笑。”段风展开谈天模式。
“我那是有原因的。”吴霭霭下意识道。
“什么原因?”段风追问。
“那是因为~~~~,我凭什么告诉你。”吴霭霭忍不住瞪眼。
段风笑道:“我猜,胡笑不羡慕许智。她只会为了梦想,为了生存而活。
若没有当年许智分身,就不会有她。通常这样的情况,分身,会更努力,希望能活出精彩。
好比,我若是郝云的分身,知道自己的生命,来之不易,我更会努力~~”
“有点道理。”吴霭霭应声。
突然之间,电话响了。
段风接通,对面是胡笑的声音:“郝云!你不用为难,也不用帮我推我,我有证据。我要去动管局,证明自己的清白。”
“好。”段风笑道。
“谁?”吴霭霭。
“胡笑。”
半小时后。
京城动管局。
“胡笑!你是许智的分身,按照规定,分身的身份,是不被承认的,这是违规的。”吴霭霭公事公办。
“对这点,你有什么要说的?”段风一本正经。
胡笑:“生命的诞生,并不是我所能决定的,十八岁以前,还没有我。是许智,纠结于留在明德,还是追求音乐梦想,切开自己进行分身。
这个错,你们应该找许智,不应该怪在我头上。”
“领导!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查过卷宗,以前的分身案,追究的也是本体。”段风提醒。
‘~~~~~’吴霭霭。
简直无语了。
你们两个‘狗男女’。
一唱一和。
要不要来个夫唱妇随?
说相声呢?
狠狠瞪了段风一眼,深吸口气,吴霭霭发出灵魂的拷问:“许智死了,我只能问你。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许智死亡当天,你作为她的分身,刚好买票,回到明德。两者的时间,正好吻合,你怎么解释?”
“十八岁以后,虽然我们两个走的,是不同的人生线,许智留下孝顺父母,结婚,生子,当老师。我呢,来到京城,学音乐,做京飘。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相聚。
前几天,许智主动打电话,让我回明德一趟,说想我了,约我见面。”胡笑道。
“你说许智先约的你,怎么证明?”段风问道。
严肃脸。
问的问题,非常直接。
切中要害。
“我的手机,有通话录音。作为动管局的探员,你们应该知道,手机里有一个功能,叫做自动通话录音,也就是自己的所有联系人的电话,都会录下来。
我和许智,一模一样,比双胞胎还像,她有胎记,我有,她有的好嗓子,我也有。甚至,我们连指纹也一样。
但,我们俩有个不同之处,那就是声音。
刚分身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后来,我在京城唱歌,随着环境不同,各自成长,我的声音和她是有区别的。
所以,不用怀疑我伪造录音。
因为我一个人,不可能分饰两角。”胡笑淡定道。
从容不迫。
很冷静。
两人听了通话录音。
吴霭霭问道:“那你回到明德,进入许智家里,发生了什么?”
“开始挺好的,问了各自的情况,后来她跟我诉苦,说生活不幸福,处处不如意,还有丈夫找小三。然后提出跟我交换人生。这怎么可能,我们早就是不同的个体。
她作为本体,握了一收好牌,本来可以有关爱的家人,很好的丈夫,可爱的孩子。
可她愣是过程了这样。
全怪丈夫,自己就没有问题吗。
有,只是不承认罢了。
许智自作自受,我凭什么接她丢来的烂摊子,把自己的人生,让出来,就因为我是分身?不。
我拒绝了。”胡笑说道。
“后来呢?我猜许智不会善罢甘休?”段风道。
胡笑:“当然,在她的想法里,根本不把我与自己当作平等的,我只是她的下属,她许智给自己准备的‘备胎’。我的生命,都是她创造的,那理所应当,人生也她给自己准备的。
现在,他吧明德市的人生,过的糟糕,很不幸福,转而要交换,让我去承受找小三的痛苦,同事的嘲笑,亲人的不认同,这些痛苦,退给我。
她则要用我的身份,重新开始。
这在许智的思维里,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她不知道,我也是有感情的,有血有肉的,我改名胡笑,就是为自己活,而不是作为分身,给许智服务。
可许智根本不在乎分身的感受,分身竟然拒绝她,当时我们吵架,争吵很激烈。
许智突然拿出刀,朝我扑来。
我们两个推搡扭打的时候,刀不小心伤到了她自己,我吓坏了,提出要帮她叫救护车。她却疯了一样,说自己能创造一个分身,就能创造第二个。要求我过去,帮她把自己切开。这太荒唐了,我怎么可能去帮忙。我不帮忙,她就自己动手,硬生生把伤口,切开的更大,血流不止。
死了。
我慌慌张张的,赶紧走楼梯离开,因为电梯里,有摄像头,我不敢走。”胡笑讲述她的故事。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吴霭霭板住脸。
“你有什么证据?”段风问。
“我有当时我们对话的录音,当时吵架,我看到她情绪不对,采用录音笔,录了音。你知道的,有很多人找我谈合约,让我签约经纪公司,为了避免被坑,所以我会录音。”胡笑说道。
取出一支录音笔。
‘胡笑!你只不过是我的分身而已~~~~’
‘我能创造一个你,就能创造另一个~~’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我呀,帮我,只有分为两截,才能各自存活,过来帮我。胡笑,我们很快就有另一个姐妹了,你不开心吗?’
‘你不开心吗?’
‘不~~~~~’
证据非常充分。
在指纹、d、n、a都一样的情况下,录音,的确是非常有利的,也是本体和分身,唯一的区别。
双胞胎。
生下来,基本是一样的。
除了指纹。d、n、a也非常接近。
而分身,就更可怕,指纹和d、n、a丝毫无差。
但,随着时间流逝,以及周围环境的变化,还是会体现出差异,比如,经过在音乐学院的学习,训练,分身胡笑的声音,早就和许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