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掌握了顾家武学基础,被顾修明和顾鸿博准予暂时“放假”的温然乘坐着地下列车到了临川城, 才下车, 就听到有人在叫他:“温然, 这边!”
他抬头一看,金发红眸的少年正在不远处朝他招手,脚边一只肥得像球的毛绒绒狗狗正飞快地摇尾巴,吐着舌头发出兴奋的哼哧声。
温然快步上前:“叶清阳!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他记得三人约定好的时间里, 叶清阳应该是最慢的才对。
“我昨天来的。”闭口不提自己发现有人追踪过来的痕迹吓得他不得不提前一天离开预定的地点,叶清阳笑得毫无阴霾, “走吧,我们去找以唯。”
想到有些日子没见的好友, 温然下意识就露出了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细微笑容:“嗯。上一个站点的时候她发过来的联络说是在车站旁的咖啡厅等我们, 等到期了再过一会儿就可以一起出发去坐轮渡了。”
“这边的咖啡厅应该只有一个……”早了一步过来的叶清阳早已把这个车站摸清楚了,这会儿熟门熟路地带路, 那只跟球一样的毛绒绒在他脚边飞快地窜来窜去, 却没有一次碰到过人腿,和肥硕身形不符的灵活姿态让温然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
“啊,这个是毛球,忘了和你说了。”叶清阳说着, 弯腰把毛球抱起来,拉着它的一只爪子朝温然卷了卷,“毛球, 和温然打个招呼。”
“嗷呜汪!”
毛球特别有精神地叫了一声。
“叫毛球啊?确实是个球。”温然忍不住笑着伸出手, 摸了摸毛球的脑袋, 软乎乎的手感特别好。
很快就看到了咖啡厅,叶清阳和温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毛球像是闻到了什么,骤然激动起来,四肢小短腿抡得飞快,几下窜进了咖啡厅。
因为雪橇犬在北域的特殊待遇,倒也没遇到什么被拦下的事,等叶清阳和温然顺着毛球跑过的路线进去,就发现毛绒绒的小奶狗已经扒着黑发绿眼的少女小腿,身后尾巴几乎甩成了残影,满脸都是激动。
——倒是记得自家主人的教导,没乱叫也没激动得疯狂舔人,只不断地摇尾巴和吐舌头哈气。
“叶清阳,温然,好久不见!”方以唯一只手摸着激动的小奶狗脑袋,另一只手拦着怀里那团黑白色不要扑上去,笑着和过来的两人打招呼。
叶清阳笑眯眯地和方以唯打了招呼,然后就在旁边蹲下来,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样:“球啊,你这么扒着人家小姑娘,阿爸我很难办的。”
方以唯:“……”
毛球:“……”
肉眼可见的,毛球摇尾巴的速度慢了下来。
方以唯忍不住小声说:“叶清阳你笑得好涔人……”
“哪有!我这明明是和蔼可亲的笑!”叶清阳为自己叫屈,倒没再继续那么笑了,伸手把毛球抱起来,自己则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毛球就顺势趴在他腿上了。
眼看着那个同样黑白色的家伙离自家远了,先前方以唯怀里那个被抱着的小家伙才哼哼着没再往外扑。
“这个是……”温然同样第一眼看到了好友怀里的小动物,只是之前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这种生物的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个,不是说是联盟也相当稀有的……熊猫吗?
“啊,这个啊,”方以唯把怀里的小家伙举起来,“是小琪琪!”
黑白色芝麻团子听到自己的名字,跟着嗷呜了一声。
“……我记得,全北域好像就一个地方有熊猫。”
叶清阳顺着毛球的毛,插了一句。
他是知道方以唯去考稷下学宫的事的,但是就算真的考过了进了稷下学宫,就算考了第一名,也没有能直接拿只熊猫带着跑的——君不见稷下学宫历年来推荐考第一名不都是形单影只(?)的么——这么说来……
方以唯正要答话,旁边忽然横插一句:“我给的。”
荆河楚大概是终于清醒了,把脑袋从靠着的大滚滚背上抬了起来,打了个呵欠道。
方以唯顺势给做介绍,毕竟叶清阳倒是知道,但温然没见过荆河楚:“这是荆河楚,我的老师,稷下学宫的教师。”
温然和荆河楚打了招呼,后者嗯了一声,习惯性地又闭上了眼,还是方以唯在旁边说“他还没睡醒,不用管”,温然才放下心来。
他还以为自己被讨厌了。
顺势,温然就把心里的问题问出口了:“方方你准备入学稷下学宫了?”
“对啊,不过正式的入学手续要等九月份办理。”方以唯应声道,内心默默补充了一句:等时机到了她就叛逃!
哼!
区区一所学校怎么能让弥赛亚大人止步!
就算是上辈子就入学了的学校都不行!
旁边的荆河楚抬了抬眼皮,无声地看了她一眼,在任何人察觉之前,他又闭上了眼,睡得安稳。
这变化小得很,除了常年和自家主人在一起的几只大熊猫可以敏锐地察觉到荆河楚到底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只是在闭目养神,本来能够分辨出这点的方以唯正忙着和好友们分享自己这两天的收获,无暇顾忌这边,导致在场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荆河楚的这点变化。
——对,没有人,因为熊猫不是人╮(╯▽╰)╭。
“以唯,你的甜牛奶……”带着三人点好的饮料甜品过来的君白越讶异地看着新出现的两个少年,只片刻他就反应过来了,“你等的朋友?”
“嗯嗯!这个是叶清阳,他怀里的是毛球,那个是温然,他非常擅长水系!不过和老师你以前指教过的学生还不能比,他才开始接触水系和冰系半年而已。”方以唯笑眯眯地说,“这是我的家庭教师,君白越君老师。你们如果使用魂宠有问题也可以问他,只要老师他心情好给答就行!我不介意你们蹭我好处!”
她一本正经地说,换来叶清阳拿毛球怼她脸和温然的扭头忍笑。
旁边的荆河楚哼了一声,但等方以唯看过去,却发现他似乎只是睡觉的时候在哼哼而已,于是就转开了视线。
荆河楚努力把第二声哼压在喉咙里面,心里有些不高兴:什么老师!
明明只有他才是老师,叫那个家伙应该是君老师才对!
一个随时可以换的家庭教师而已,凭什么和他一个称呼!
趴在方以唯肩头的小琪琪小眼睛里满是无奈,似乎是无法直视这幼稚的场面,它无声地长叹一声,拿小爪子捂住了脸。
幼稚的人类啊。
君白越看这些个年轻的少年少女打闹,虽然没说什么,嘴角无意识带上的笑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但随即,他注意到了方以唯话中的内容:“半年?”
他讶异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忍不住又把黑发黑瞳的少年上下打量了一遍。
温然的气息收敛得很好,倘若在他没有出手的时候,很多人会把他当成是普通人——叶清阳和方以唯也是如此,但和他们两个不一样,温然的体质是极致亲近水的净水体质,照理来说,在这种充斥着水系气息的地方,他的身体体质会让他无意识地与外界的水系气息产生交流,一点点纯粹他本身的体魄。
但现在,并没有出现这种交流现象,可在无人察觉到的肌体层面,水系气息依然在一步步地纯粹他的身体。
君白越虽然不知道温然的特殊体质,但他也知道,能够被自己这个学生用“非常擅长”来形容的,其水系天赋必定极为惊人。
那么,在北域这么一个水系和冰系御魂师的大本营地域范围内,拥有极为惊人的水系天赋,但本身魂力气息却依然吸收得极好,没有和外界无处不在的水系气息产生沟通交流涌动,这个少年的控制力是有多强?
那些控制力差些的水系天才刚到北域的时候,甚至不需要去不冻湖瀑布群,只在初初踏入北域大地范围的临川城时,猝不及防接收到如此庞大的水系气息,失去钳制,都会引发好似龙卷水一样的异样征兆来。
但眼前这个少年,却丝毫没有这类迹象出现,而且是只接触了水系和冰系半年……等等?
君白越后知后觉地问:“你为什么才接触水系半年?”
“我是在西域那边的普居区,迟雁行区长大的,”温然笑了笑,道,“那里盛行火系和土系魂宠,没有附体课程之前,我的在校成绩很好,老师争取了一只三尾红狐给我,但是……”
“你附体很困难吧?”君白越不等温然说,便得出了结论。
“不是。”温然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能以平常心面对那曾经的过去了,说话的语气平静,还带着点怀念——曾经那样有些波折但平静的学生生活,“是完全无法附体。”
君白越的眉头一皱,猛然间看向方以唯:“纯水?”
“是净水。”方以唯笑眯眯地纠正。
君白越几乎是压抑着自己倒吸冷气的生理反应,好一会儿才和缓下呼吸:“……温然,你的控制力……真是可怕。”
他用的不是“出色”或者“厉害”,而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