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十万叹气,只觉得这妻子冥顽不灵。
“我让儿子娶秀才之女,让女儿嫁举人、县令当妾,哪回是预知了谁会高升谁会中落,还不是靠的一个字,赌。”
刘夫人咬着下唇,气丈夫不讲理,气原配所生的刘寄云过于好运。
她试图再拉回丈夫的心意,脸色愁苦,说道:“即便让陆中晟中了秀才,也绝无可能再过了乡试,就陆家的境况,让三姑娘嫁过去岂不是苦了这孩子。”
手帕抵住眼角,她的眼眶泛红。
刘十万见继室是真不舍孩子吃苦,心肠顿时柔和下来。
他道是:“我再想想法子,必定不会叫咱三丫头喝西北风去就是。”
说完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徒留刘夫人一人在卧房里咬牙切齿,撕扯手帕巾子泄恨。
且说刘十万来到了三姑娘刘寄云的院子里,这是他将刘寄云禁足后首次过来,不似先前的冷面无情,这会是笑呵呵来嘘寒问暖。
院子里有梅有竹,他也不嫌寡淡无味,反倒看得津津有味,心道以前还真没注意这丫头好风雅,真是糊涂了,她的性子就该嫁给一个文人丈夫才是。
又想着是陆家主动来提的亲,十分得意。
他问奶娘:“三丫头最近饮食如何,吃得好不,我这回带了不少的上等燕窝,等会去跟荣富拿几包。”
奶娘明知云姐儿气到吃不下睡不着,也得硬着头皮感谢老爷的关心,道是:“吃的也还行,前儿天还在喊着要吃紫菜呢。”
“怎么还在念叨着紫菜,上次回来我隐约听到她带了煎熟的紫菜让我吃——”
说到这里,眉头紧锁,那次他们父女大吵了一架,好好的一盘紫菜摔得鸡零狗碎。
他好像就顾听她哭喊绝不当妾。
刘十万也不进屋子,就在小亭子等人,很快的,刘寄云带着两个随身的丫头过来行礼问候。
她低着头,目光只看鞋尖。
刘十万笑道:“以前远远的都能听到你的大嗓门,今儿怎么就成了哑巴,你也坐下,为父同你谈一谈心事。”
云姐儿瞬间抬头冷笑:“那天我只说了个‘不’字,父亲就说女儿没有教养,女儿谨记父亲的教诲,闭口不言的好。”
刘十万脸色登时变得铁青。
亭子静谧,丫头婆子全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还是刘寄云奶娘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老爷先不生气,云姐儿从小和您是最亲的,也没受过几句重话,那天回来就因您一句无心的话,哭得眼睛都肿了,她是真被伤到了。”
刘十万冷哼:“就是你们一个个宠她不说她的错处,才会如此目中无人,罢了罢了,如今这般再改也是难了,原本想为你谋得更好的家世,将你嫁去许家。”
一听又是老调重弹的话,刘寄云咬牙刚要反驳,衣角让奶娘给扯了扯,要她不要开口说话。
再听刘十万叹道:“吴氏说的没错,将你嫁给许大舍,不是结亲是在结仇。”
竟然听到继母的名字,刘寄云恨不得扇那女人几耳光,暗暗道:如她以后不好过,也必定会让吴氏不好过。
奶娘不断使眼色,要她冷静下来,恐父女二人又摔盘摔碗的。道是刘老爷难得软了态度,不可再拂了他的面子。
刘寄云冷笑:“不是说要暂缓我的亲事,这是要出尔反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