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道佑忧心忡忡,到了码头,找了润笔摊子,写了几个字,让长浩带去县学交给大哥程道庆。
“听着是小事,但不可疏忽,即便这月岁考,秀才们多是聚集到了城里,有谁会想着半夜跑上河村?”
长浩也说正是这点才生起了疑心。
待程道佑拄着拐杖来到章家大管事身边,就见大管事一脸神秘兮兮朝他说道:“听说了么,咱们县里要来新的大尹了。”
“那李巡道呢?他还要主持岁考吧。”
“有消息说主持完岁考,李巡道就要赴下一个省了。”
程道佑多有遗憾,“待李巡道离开,我是要到长亭送他,他真是我们县的亲父母。”
大管事笑着点头:“别村的乡绅我是不知道,但咱们村里的乡绅是说好要去送行,要做一个大大的彩棚,汀西村的村民也要去。”
等清点完货船上的物料,章大管事再笑道:“你就不好奇新任长官是哪里人士?”
程道佑苦笑:“我也好奇,但更担心听到不好的消息。”
大管事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你意思,人走茶凉,就担心新任长官要对底下的小官立威,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程教谕那是有藩司衙门任令的。”
程道佑:“家里如今有我这份工钱,倒也过得不错,我大哥那教谕小官,能做下去就做下去,做不下去,他也能谋一个好的出路。”
大管事就让他不要多想了,“新上任的杨县令风评不错,他先前就在应天府担任通判,也算是李巡道的同道之人。”
一听是杨县令,程道佑顿时松了一口气。
随后程道佑就问大管事:“村里深夜还是有安排人巡夜的么?”
“有的,五人一组,汀西村是村民自发组织,我们村里则是乡绅派了下人巡夜,是有什么问题么?”
“长浩说昨儿半夜有几人举着火把往村里小路走来,他因住山脚下,看不清是哪户人家,就想问哪家出外做生意的人回来了,竟是没听到一点风声。”
大管事微微蹙眉:“去外地做生意的,也是寒冬腊月才回来过团圆年,四五月正是出外赚钱的好时机,有谁回来呢?”
越想越是奇怪。
他道:“我回去找巡夜的小厮问问。”
“有劳了。”程道佑拱手道谢。
大管事赶紧回了一个作揖,让他不要客气才是。
船上的货物一车车往庄子送去,程道佑等来了长浩也就跟在车队后面垫底,于岔路口碰到了老廖。
双方打过招呼,一听老廖是去上河村见刘十万,程道佑就叫住了他。
“廖世兄,有件事请您转达给刘商人知——”
老廖笑道:“是说踩点的事吧,我也正去说这宗。”
随后就将刘十万二月份打捞到宝物透露给他,道是:“很有可能是冲着海底宝物来,单单一颗灵璧石就价值连城,更别说还有前朝的金银珠宝。”
有些商人就喜欢收集古时的铜钱,为此,还不惜雇了人满世界去找。
老廖怀疑这拨人便是冲着古代铜钱而来。
程道佑一开始也只是怀疑,如今更是信了七八分,忧心忡忡道:“上河村和汀东村富户多,恐怕是一起谋划已久的大案,这已经非人力可对抗,得要官府出兵。”
老廖:“此次便是去请刘十万说动官府出兵搜罗可疑人物,也只有他才有正经的理由说动官府。”
如此说来,程道佑也觉得可行。
双方就此别过,老廖载着铁猴往上河村赶去,铁猴是个黑脸的糙汉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在人群中最醒目的也就他的黑皮。
想当初,他为了躲过追捕,愣是将自己晒黑了几层皮,回想以前的自己,早已面目模糊。
“到了。”
外面老廖停了骡车,示意他抱着箱子出来角门候着,他则是去给骡子喂了水吃了苜蓿,然后再套上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