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阿灼顿时停了脚步,惊问:“你三哥回来了?”
“没呢,是托长浩哥带回来的。”
陆阿灼将放门外的珠兰端到外间来,一个人对着花盆发呆,那程顺娘就坐旁边的高凳子上,晃动着两只脚,托腮看着三嫂,好奇问:“三嫂收到花不高兴么?”
“我很高兴的,要是他当面送我,那我能感动得哭出来。”
听得程顺娘一怔一愣,心道原来三嫂是会哭的呀,还真没见过,但也隐约能感觉得到三嫂很重视三哥呢。
她学着大人一般叹气,“三哥也真是的,怎么就不写一封信回来呢。”
陆阿灼就问:“以前他出门会寄信回来么?”
程顺娘有些不好意思回道:“我没听说,以前多是待在灶房里,不掺和大人们聊天呢。”
她晃了晃脚跟,突然就笑了起来:“自从三嫂嫁到家里,我就很少做饭啦。”
从去年底开始,她就专心陪兴哥儿玩耍,后面添了翠香婆,她连针线活也不沾手了。
“长浩嫂子还给我裁剪裙子呢。”
陆阿灼看了十一岁不到的女孩,五官小巧皮肤白皙,面上一派天真,就笑:“那你该读书了。”
程顺娘就说阿爹教会她读《千字文》,“我会识字,也能数数。”
陆阿灼想着家里的三个女孩子,再有程顺娘,应该请个先生系统教她们学知识。
“你们整天不是织布就是刺绣,我看了都替你们感到烦闷,等你三哥回来,我问问他,有没有认识的先生愿意来坐馆。”
程顺娘经常来新房玩,印象最深的当属是三嫂低头提笔写字的身影,阳光照在她发髻和后背上,十分温暖。
程顺娘便期待三哥赶紧回来,以后她也能学着三嫂的样子,提笔写满满一册子的字。
她说:“下午长浩哥说了,三哥要到九月份才回来呢。”
这话一说,陆阿灼陷入长久的沉默。
她们在聊三秀久久不回的消息,远在府城积善坊甜水巷薛宅东厢房中,程大秀、程二秀和程奎也在说程亘八月从京城到应天的事。
程二秀道:“以前我也只和三弟来往,倒不知他叛逆至此。”也难怪对他揽词讼不加反感。
程奎是跟着程亘长大的,哈哈一笑:“三哥不一直是这般的性子么,家里人谁说得动他呐。”
又突然想起了,三哥床抽斗里藏着的绣花枕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低头寻思着:“对啊,家里人谁也说不动他,怎么他就默默接受了婚事呢?这不合理!”
混乱之下又自我说服,道是孝心之下无私情,若是换成他来娶亲,那再不喜欢也得接受,三哥定是这样想着。
想通之后,他抬起头,自以为看穿了一切,对兄长们说道:“三哥身边的人,叫做铁猴的那个,不就说小东家是潞县布行出身,潞县就在京城脚下,能在天子脚下做出产业来,大东家非富即贵。
想来小东家求三哥护送,到时定会重金酬谢,三哥就是在考前顺便赚了一笔钱罢了。”
程大秀和程二秀对这说法十分怀疑,一个字都不肯相信。
程奎急了:“你们不知三哥爱书成痴了,或许给的重金是宋刻版或者王摩诘的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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