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小冯公公设计陆阿灼的事让干爹甯公公发觉,后来便被调去了西北边境吃了半年的苦,直到甯公公来南直,才又带着小冯公公过来,这回小冯公公再也不敢擅自做主。
不过他很好奇,程亘和陆阿灼好上了,是不是他阴错阳差给撮合到一起的?
“你家程公子好么?”小冯公公细声细气问孙猫儿。
孙猫儿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太监,颇感稀奇,笑回:“谢谢小冯公公的关心,他很好,如今备考院试。”
小冯公公应了声好,很想问陆阿灼的事,又恐怕引对方生疑,拉拉杂杂说了一回话,喝了三道茶,就放人离开。
那孙猫儿回到城西小院,就说小冯公公挺奇怪一人,讲话只讲一半,程亘道是不必去理会这人。
中秋夜,程亘在隔了一年又见到了甯公公,不过两人只是冷淡问候,之后也没怎么对话。
倒是韩大爷多关心了几句程亘的学业,让程亘不要疏于学习,还说了在京城的韩老爷也来信问了程亘的事。
程亘起身谢过韩大爷和韩尚书的关心,只道:“小生每天战战兢兢翻阅背诵经义,从未敢有懈怠。”
韩大爷很满意,让韩富、韩强二位管事给在座的童生、秀才们分发了一套笔墨纸砚,勉励了几句。
于他们而言,韩大爷是举监出身,是举人身份,甭管年纪轻还是重,身份上比他们高,众人起身作揖谢过,领了笔墨,听了三场戏,直到三更时分才散场,各自离开,自不细说。
很快就到八月二十这天,五更不到,张廪生和苏廪生来桐树湾街的薛宅会面,和刘韦廪生一齐吃完早饭,便带着童生到贡院去认保。
于院门口前等待,官吏依次唱名,学生挨次入门。
和县考、府考相同的过程,童生认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各个号舍,在坐堂范宗师的注目下,接了卷子坐了自己的号数。
程亘便是天字一位,正正头一个,无须找也无须官吏提醒,一个人默默安坐等着出题。
各个号舍点名完毕,范宗师巡了一遭,封门进去,官吏带书现场出题,礼房先生登记,登记完便由差役拿下去给童生认题。
那范宗师从考生进堂,便对程亘的样貌印象深刻,心道:“李巡道端了一窝盗寇,据说是有几个人记了大功,其中一位程童生容貌俊秀举止温雅。
我看天字一号考生容貌俊秀,可态度稍显冷淡生硬了些,与温雅相去甚远,待他交卷,我再问一问。”
如此想着,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就到了放头牌的时分,范宗师回了坐堂等候考生交卷,见到的第一位正是他注目的天字一号考生。
他拿过点名册,问:“程亘?”
程亘依礼回了句:“童生就是。”
范宗师暗忖应该就是李巡道口中的那个俊秀童生了,又问他年纪几岁,哪年县考,考过几次院试。
待听到是癸丑年县考,今年第一次考院试,范宗师算了一下时节,便记起了这个童生还是自己去嘉水府城调案,看了造册将他名字添到院考的名额中。
勉励了他几句,就放了他出去。
范宗师等了一会,并无人再来交卷,就拿过程亘的卷子细细批改阅读,每读几个字就要圈一圈,每读一句子就要点点点,一张卷子满是圈点,看完又返回再看,直到第二个来交卷,他才在卷头处圈三圈。
将程亘卷子放到一旁,便对起了第二位童生的点名册,那童生名叫卢思玉,请求宗师面试,范宗师倒也真给他出了满江红的词牌名,要他念着。
卢思玉果真脱口而出,范宗师点评了几句,就放他出去。
随后来了第三个、第四个……等集齐了三十个,官吏便放了头一牌出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