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舍落脚在官家公馆,大门肃穆,门外有差役守着。
陆圆投了拜帖,那差役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见是带着小帽穿着蓝布衣裳,脚下蒲鞋布袜,以为是来打秋风的亲戚,眼里便存了三分的轻视,要陆圆等着。
过了半盏茶的工夫,顾管事亲自迎了出来,喜笑道:“少爷正念着你的手艺,可巧你就来了,见过女儿女婿了么?”
能得顾管事亲自迎接,陆圆欢喜,府城是吃的天堂,要什么好吃的没有,知管事是在给他做面子,便也就跟着顾管事进了茶厅。
说起了昨晚的见闻,陆圆来这里也是要跟管事提醒,韩总督的小舅子,蒲总管的爱妾来了府城居住一事,能远则远,对上了就是一宗大事,可了不得。
顾管事还真不知这事,谢过陆圆的提醒,又说:“公子念叨着十二那日令爱的铺子几时开业,他要去贺喜再去花神庙凑个热闹。”
陆圆谢过公子的美意,笑道:“吉时选在巳时,那会儿热闹结束了,刚好草草吃个午饭,我做了一品汤特请了他们晚上大吃大喝,那日咱也送一盅过来让少爷尝几口鲜。”
顾管事说他极有心,替少爷谢过陆厨的美意,两人说了许久仍不见少爷来传,顾管事又差人进去上房问一问,得知少爷早就带着跟班跑出去玩耍,气得顾管事摇头叹气。
陆圆见无事也就道别出了公馆,这回看门的差役倒是给了一个欢送的笑脸。
过了公馆前的一座石拱桥,一路往西直走便到了府学隔壁大花园的西北角块,陆圆本是要再前行拐过巷子去府学西街,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他停留了一会儿,终是没有跟上去,来到女婿寓所,跟三弟陆钱提醒:“我在公馆处见到了陆世宁,你可知他回了嘉水县?”
陆钱皱眉:“照料旱地的老董父子说,半夜有人来毁苗,我还以为是陆多有叔公,没想到是只绿乌龟。”
陆圆赶紧问田里的苗健在否。
“只毁了一小撮,让土狗给发现,老董父亲提着锄头赶去,就只见黑影了。”
陆圆叹:“摊上这样的亲戚,真真是族里不幸,陆家村的族长说要给我们要管住陆多有叔公一家,让我们放心旱地里的收成,看着是不能信他嘴里蹦出的字。”
两人是在角落说话,旁人听不见,陆钱就带着四喜偷偷溜了出去,要去踩点陆世宁的寓所,深夜要给他套个麻袋打成猪头。
路上,他跟四喜吩咐:“趁我打人,你就去摸他的钱袋子,里头有多少钱全摸了出来,绿乌龟欠我三十两,这仇我永远记着。”
四喜笑;“可惜孙哥不在,请他翻一次墙不就可以轻松解决了么?”
“不好,这就是偷盗犯法的事了,咱们不能干。”
四喜嘀咕打人就不犯法了么,主家好生奇怪的脑子,小的竟是跟不上他的想法。
手臂一把让陆钱给抓住,一下就闪到巷子去,四喜还未回神,陆钱低声:“我看到刘从那个混蛋,先跟踪他。”
想了想,觉得不保险,又说:“你在前看着,刘从不认识你,而我远远跟着,这招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竟是被逼得也变机灵谨慎了。”
于是四喜悄悄匿在了刘从身后,即便刘从往后看,他也并不慌张,装作看摊贩的饰品,那刘从果真就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径直来到了大花园中的一座公馆。
就见上面挂着金黑大牌匾“赵公馆”。
四喜见刘从进了赵公馆许久不出来,等来了陆钱就跟他汇报:“也不知是见的谁,待了有两刻钟呢。”
正说着,又有四个戴小帽穿着鹦哥绿直裰的男子敲开了赵公馆的门,很快的,有一个头戴方巾穿着浅蓝直裰脚下粉底皂靴的年轻人来开门,正是陆钱苦苦寻找的陆世宁。
陆世宁笑着将四人请进屋去,墙壁阻隔,陆钱和四喜趴着也听不到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