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吕亭云把车开到红旗水库时候头脑还是一片木然,他不想见到她,又特别想见到她,这么多年,他一直想问她,为什么?
吕亭云把车停在水库堤坝上,水库不算小,有上百亩水面,最深处有七十多米,形态活像颜区荣当年扒开的两只脚,一分支水面向西南方向,延绵二三里;一分支水面向西北方向,同样延绵二三里,八面山大队几个村落就沿这里上山。
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左右,八面山挡住夕阳的余晖,水库有一点阴暗,水面泛着绿光,在微风中荡漾着,起伏着,这感觉,越发让吕亭云觉得像当年沦陷的夜。
吕亭云不由得口干舌燥,于是干脆脱了衣裤跳进水中,那年大年三十,羞愧难当的吕亭云就曾经跳进了水库。
事情应该是九八年,那个时候吕亭云十八岁,第一次在镇上开铺作业,因为在师傅处学艺不精,加上又开在他斜对面,所以根本没什么生意。
唯一生意就一帮初中生,可能因为自己当年年纪小,和他们没太大鸿沟,所以一到放学,店子里黑麻麻全是学生,往往是一个人剪发,七八个人陪着,陪着的人也不闲着,往往会自己动手往头上抹发糕,发蜡和啫喱水造型。
所以,吕亭云生意往往是晚上火爆,甚至于忙到深夜,但并没赚钱,因为学生能有几块钱,更不要说消耗的大量定型水。
那天吕亭云忙到晚十点,刚上好木板门,那个时候镇上店子还是一块块木板,晚上需要一块块的上进卡槽里,晚上进出得走旁边的小门。
小门被推开了,进来个白的刺眼的女人,二十来岁年纪,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浑圆的肩,细嫩的颈,白皙的脸。
“帮我洗个头发,你会干洗吗?”女孩娇滴滴的道。
吕亭云看着那高耸入云的胸和低开领的睡衣不自觉浑身燥热,他那个年纪,真的是一点就着。
“你是不是我舅舅村里的,我好像认得你。”她突然看着吕亭云道。
吕亭云结结巴巴道:“你舅~舅是谁?”
女孩生气的道:“和铜舅舅,你们家好像住村东头。”
吕亭云鼓起勇气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妩媚,很娇艳。
再联想她娇滴滴的声音,吕亭云猛然间明白她是谁了。
原来她是和铜伯母前夫的外甥女,和铜伯母前夫也住八面山,不过属于永坪乡,八面山八个面,按地域归宿于三个乡。
她外公家和吕家坪只隔一条山脊,但口音完全不同,山这面讲话硬邦邦的像吃了枪药,山那面讲话娇滴滴的拖着尾腔。
和铜伯母前夫死的早,便改嫁吕和铜,前夫几个孩子无依无靠的,从小就时不时来找娘。
所以,他们家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动,这个女孩子跟着娘亲来过村里几次,但记忆中她年纪比吕亭云大的多,所以吕亭云从没有和她讲过话。
女孩子又道:“我现在也是你们乡人了,”
吕亭云脱口而出道:“你嫁到这边。”
女孩扬起小手轻轻的敲了下吕亭云脑壳道:“你胡说什么,我才多大就结婚,是我妈改嫁到颜家坪。”
吕亭云闹了个满脸红,于是拿起个矿泉水瓶子灌了点温水,然后打了手洗发水给她洗头。
所谓干洗,就是坐在椅子上洗头,那个时候吕亭云就没见过睡式洗头的设备。
女孩突然哎呀呀喊道:“你怎么不放毛巾啊?”
吕亭云手忙脚乱的找了条相对干净一点毛巾放在她肩膀上,他只觉得发抖,那肩膀热乎乎的,柔的像海绵团。
女孩看见吕亭云笨拙胆小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的笑,笑的花枝乱颤。
她自己把毛巾往衣领内拉了拉,然后从镜子里看着吕亭云。
因为吕亭云此时正手忙脚乱,他一个乡下老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哪里洗过几次干洗,就是洗过也是男短发,他哪里洗过这么长的头发,所以只看见泡沫满天飞,头发东掉一坨,西掉一坨。
“啊嘞嘞,你看?”她娇声道。
吕亭云寻声望去,只见一团泡沫刮到她鼻尖掉进她前领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