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余女子香汗淋漓而去,莫霜茵心叹不已,只觉了自身已老,这孙女婿倒真不错,崔尚之眼光独到,看人倒准,自己此番终是画蛇添足,空自担忧一场,吟吟丫头托付与他,那是再合适不过,事不迟疑,打铁还须趁热,莫不如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将他二人婚事办了?
如此一想,更觉当真是刻不容缓,只是思及自己与崔尚之一生不得善果,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也正是因了自崔吟吟口中知了崔吟吟身世,知爱郎终究未负于她,更有崔尚之到死都对她是旧情难忘。
诸多原因叠加,她心中又是宽慰又是难过,爱屋及乌之情油然而生,对崔吟吟这个便宜孙女,那是由心坎的欢喜,便是为她作的再多,那也还是不够,只是自己时日无多,终须……
那十余女子告退离去,眼见云鸣凤运功未毕,却也不打扰,只依旧杵立,面露微笑,默默注视,也不言语。
其时,那一炷香已将燃尽,如此耽搁一会儿,终是烧到了尽头,化作香灰“噗”的一声轻响,跌落地上,随风飘散,莫霜茵紧挨着站的,自然已是发觉,她双手一拍,还不及说话,那边厢屋门“吱呀”一声大开,崔吟吟已如一阵风般冲了过来,带着撒娇与乞求的语气道:“奶奶!一炷香已过,你可不能……”
莫霜茵一见,爱怜横溢,调笑着道:“哟哟哟!小丫头倒是心急,嗯!女生外向,一点儿不假,这么快便忍不住了?哼!你既这么心疼这小子,奶奶我倒偏要存心与你过不去……”
崔吟吟一听,当了真去,神色委屈,拉着莫霜茵手使劲摇晃,乞求更甚道:“奶奶……”
莫霜茵爱怜倍增,拉了她手,轻轻爱抚,不无欢喜,揶揄道:“哎哟!女大不中留,当真一点不假,你这丫头嘴上不说,心中只怕只心疼的紧了吧?咯咯……小家伙不差,奶奶我也是没甚么好挑剔的了,今日定如了你心意便是……”
崔吟吟一听,满脸羞红,只低下头去,心中哪还不知莫霜茵所说何意,只又是低低一声娇呼:“奶奶……”
其实,崔吟吟甫一抢出,叫了一声,云鸣凤便已听见,他心中暗震,但听得她直呼奶奶,知她无恙,心中一喜,转而已然放心,崔吟吟与莫霜茵对话这当口,他已收功而起,思及自己于十余女子翩翩起舞之时险些失态,只觉尴尬无比。
到了现时哪还不知这艳舞有莫大魅惑之力,他心中暗呼惭愧,眼见得众女已不知去向,莫霜茵又是丝毫不以为为意,这才腼腆定了定心神,抬眼朝着崔吟吟望去,只见她与莫霜茵有说有笑,亲密无间,他心中奇怪,却也不敢去问,只呆立一旁,痴痴看着。
莫霜茵爱怜备至与崔吟吟说话,云鸣凤的一举一动却也尽收眼底,眼见他呆立当场,束手无策,一副拘谨的模样,心中好笑,只思:“这年轻男子莫非都是这般,崔郎年轻也是,每次见了我都笨嘴拙舌的,好是拘谨,他对待他的病人可不是这样的呢,我又不是老虎,吟吟丫头也是,温顺的像个缠人的猫儿,为何……”
她一生心高气傲,只钟情崔尚之,于别的男子一概不放在眼中,与崔尚之闹翻,也是寻地躲藏,及至后来心性大变,更是难得与男子说话,再到后来,与崔尚之起了相争之意,时常害人与无形,久而久之,知她之人皆是害怕于她,哪还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便是连慕容合鹤这种刀头舔血惯了之人都是害怕,天底下只怕也只仇少岳这种不知死活,阴险狡诈,善于隐藏之辈,或敢心存非念。
此刻,她既眼见云鸣凤与崔尚之极为相像,思及崔尚之临终念念不忘的实乃自己,数十年来恶气尽失,加上无端得了崔吟吟这么个乖巧喜人的孙女,心中高兴更是不须言表。
考验既过,只觉云鸣凤样样皆无可挑剔,既存打铁趁热心思,要叫他二人锦上添花,成全秦晋之好,自不会再生为难念头,当下只咯咯娇笑,招手呼道:“咯咯……兀那小子,你过来,老身有话要说……”
“啊?前辈……”云鸣凤心思恍惚,不意她突然转变念头,叫自己过去亦不知何事,是以,惊哦一声,面有踌躇不决。
莫霜茵一见,笑的更欢,道:“傻小子!老身叫你过来,又不会吃了你,哪还有这么多顾虑?可别说老身没给你机会,过了这村便再没有这店,趁着老身还没改变主意,老身只问你一句,我们家吟吟丫头你到底还想不想娶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