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元兄弟二人自觉心下有愧,话也少了许多,云鸣凤与杨琪称谢,也不敢如平日般胡天海地乱侃,赵氏姊妹谦逊喝骂了几句,气氛尴尬。
杨琪心怀感激,接着说了下去,自她为马春元四人自杨锐奸贼手中救出说起,直说到老哥哥与老嫂嫂如何一路护送,如何见了父亲与任飘雪,又如何与父一起于小渔村相处,再到任飘雪终于清理了门户,接他父女出去,自己心忧与他,与老哥哥老嫂嫂一路寻来等等,尽数道来。
她说的平静恬淡,云鸣凤心中却实不是滋味,他愧疚在先,只觉后来一切都是自己对她不起,莫不是自己没用,她便不会受了这么多苦。
又想任飘雪与杨孝义与己一般,也算命大,得天庇佑,遇上了李明珠这对心地善良的父女,愣是拣了条命回来,再想任飘雪因此与李明珠相识相知,终成百年好合,又是暗暗替他心喜。
又想他那素未谋面的岳丈老泰山,遭了杨锐狗贼背叛,终生残废,英勇不复,终是于心难忍,他自己感同身受,自知那种滋味,不免又是替他心伤。
总此种种,杨琪这番话都已道完,他愣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劝慰?是更加爱惜?还是便这般凝心倾听?他自己也是一筹莫展。
心中反复劝了自己几遍皆道:“还好天可怜见!总是活着比死了的强,若是真的默默死了,连个尸首都寻不到,琪妹还不知该有多伤心呢……”
爱屋及乌,心思至此,暗自一叹,“唉……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了,不论怎么说,眼下首要事情,总是要去拜见他老人家的,琪妹这般待我,我如何能无动于衷?于情于理,这一趟总是捱不过去,何况三哥与我肝胆相照,我……”
念念及此,心乱如麻,终于打定主意,先回云剑山庄打个尖,与崔林等人报个平安,便即前往丐帮。
念头既定,心情终于豁朗,但想着终于又能见得三哥,心中欢喜,便与杨琪五人说了,马春元兄弟这时倒来了劲儿,皆道正该如此,我等兄弟四人此番团聚,自当另有一番热闹,更何况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小兄弟见他岳丈泰山一面,哪能等得?
一句话直将杨琪与云鸣凤说的满脸通红,赵氏姊妹皆道这老没正形的便是欢喜胡闹,这下可算是称心如意了,马春元兄弟二人皆哈哈大笑,二女莞尔,杨琪亦是噗嗤一声,巧笑连连。
六骑飞驰,践踏的积雪四溅,寒风依旧,马上六人却丝毫不觉半点寒冷,这番疾奔,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再过一会儿,终于夜色降临,皑皑白雪衬映,一望无际的雪白,这般黑夜赶路,倒也不至于不辩方向,再说他六人皆江湖中人,夜行于他们来说,也是司空见惯,只是天寒地冻的,腹中饥饿着实有些令人心焦。
如此又奔良久,六人都有些气馁,心思早知如此抓瞎紧赶,实不如听了云鸣凤话,回去那小镇吃饱喝足,美美睡上一宿来得舒服。
各人皆是存了此念,赵氏姊妹与云鸣凤、杨琪都还未说,马春元兄弟二人倒是自顾抱怨,喋喋不休,互掐互斗了个面红耳赤。
他二人吵吵的凶了,六人都是越听越是心烦,赵氏姊妹再也不耐,双双叱喝,他二人这才住口,各自委屈了会儿,竟又说起吃的东西来。
马春元道:“唉!这时要是能来盘酱肘子外加一盘醋溜木须,一碟小菜,三大碗米饭,最好再来二斤烧刀子配上一碟花生米,啧啧……那叫一个美哟!”
马秋元便接口骂道:“瞧你那穷酸样,饿死鬼投胎,忒没出息,要我说直接来一桌满汉全席,咱六人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一番,那才叫美……”
马春元不服,便又嚷嚷道:“哼!痴心妄想!这等荒山野岭,能用一碟儿小菜对付便已不错了,还妄想着吃大席甚么的,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罢……”
马秋元自然来气,回道:“少见多怪!怎么便不能了?我饿的紧了,自己想想不行么?怎么就碍着你了?要你多事儿?真是岂有此理!你还知这荒山野岭啊?那不是屁话么?说甚么一碟儿小菜的疯话?还做我春秋大梦,也不看看现在甚么时候?笨!便是比猪都笨!我问你现在是春秋季么?那这漫地的雪算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马春元被他一通强词夺理的抢白,嘴唇哆嗦,满脸委屈争辩道:“你……你不可理喻!死不要脸!你……自己能想,便不许我想想了?我自己说话,谁要你插嘴来着?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臭不要脸……”
……
“好啦!够啦!都闭嘴!吵吵嚷嚷个啥?便就你俩饿着了?我们便都不饿?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