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那夜师门筵席上对我冷嘲热讽,又被我回怼的十六师姐崔莺吗?
十六师姐看见来人是我,愣了片刻,反应过来立马两手一叉腰,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哟,我当刚才忒大声喊门的是哪里来的疯丫头,原来,原来是小师妹你啊。”
果然,一见面她不怼我心里就不舒服。
若换做平常,我不仅要立刻回怼过去,还要怼得这只骄傲的‘大公鸡’人仰马翻。但眼下有要紧的事缠身,我需要快快借了风师姐的灵宝赶回去才行,不能在她身上多耽误一刻的时间。
想明白后我吸了口气,舒缓之后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崔莺,根本没有回怼她的意思。崔莺见我竟异于平常,丝毫不按她预想的来,竟有些惊诧。但还没等她开口,我身边的风师姐就抢过话插进嘴来:“莺莺,你这说得什么话?倾阳是咱们的小师妹,怎的是哪里来的疯丫头?快,快给倾阳道歉。”
“呃,啊!”十六师姐一听就愣了,抬起纤细的食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要,要我给她道歉?”
“说错了话就该道歉,无论对面的人是谁。”风师姐一脸严肃,声音不容置疑:“况且,你说的人还是自己的小师妹。被自己的师姐这一说,倾阳心里如何好受?你想想,若是我对你说此番话,你心里会作何想?”
“这,这……”十六师姐原本趾高气扬的表情一时间如霜打的茄子——蔫了,磨磨唧唧、吞吞吐吐显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果然是风师姐,也只有她能镇得住这只骄傲的‘大公鸡’。我见了,不禁心里感叹。在我那七十一名师兄师姐里,崔莺的趾高气扬是出了名的。众多兄弟姐妹里,能被她另眼相待的人很少。这只大公鸡遇上其他兄弟姐妹,要么是趾高气昂地炫耀如何如何被师父宠爱;要么就是得意洋洋显摆哪位名门阔少给她的奇珍异宝。只有遇上三个人时,才会变了样子,从大公鸡变成乖巧听话的小鸡崽儿。要问为何?是因这三个人,分别能让这只大公鸡‘一敬’、‘一怕’、‘一服’。其中她敬的是大师兄邵逸飞,怕的是二师姐刘倾澄,而这服的,就是十一师姐——风芊霓。她服十一师姐的原因也很简单,崔莺刚被师父收纳为徒时,师父是安排风师姐照顾她的。那时她刚刚从一只夜莺修炼成了儿童之身,灵智刚开,心智上也就是个孩童。在后来的修炼岁月里,是风师姐代替师父教她识字、授以礼数的。可以说在崔莺眼里,风师姐不但是师姐那么简单,更像是亲姐姐一般的存在。
现如今,风师姐发话,这崔莺哪有不听的道理。吱呜了一会儿,小声地说了句:“对,对不起,是我……是我失言了,小师妹。”
我本想直接说,算了。但风师姐瞥了我一眼,示意不要开口。没法子,只好听着崔莺道歉了。不过,此般风师姐护着我,倒是让我心里很暖。
“嗯,没什么,十六师姐,没事的。”我连忙笑着回应。
“这就对了。”风师姐见此,立刻喜笑颜开。“同门姐妹间,有什么话不好说?哪怕有些小矛盾,只要相互赔个不是,就过去了。来来来,都进屋!”
说完,一手又拉住崔莺,然后牵着我朝闺阁里走。
风师姐的闺房不大,却很别致优雅。走进屋子,环往四周,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竹窗边,那花梨木的案台上摆放着几册空白的用以写作的竹简,砚台上搁着几只小笔。已写上字的竹简上,小篆笔法细腻、精致,看着分外舒坦。空气里,是一股悠然香馥的茉莉清香,令刚进来的我,顿时舒缓了不少疲惫。
风师姐拉着我和崔莺,到靠窗的桌边坐下。她闺阁里很是干净,我脱鞋进来,虽是没带泥土,但仍是暗想身上会不会带些草屑、落叶什么的。不禁有些别扭,可别把风师姐闺房弄邋遢了,万一她生气不借我灵宝那就麻烦了。
风师姐在一边沏茶,见我跪坐在蒲垫上有些不安分。忙问:“倾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