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忧挣扎着坐了起来,回首望去,呆了,眼前豁然开朗,丁忧不由得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山峰的半腰处正好能够俯瞰脚下的半个平原,火葬场渺小了,不远处的那个城市渺小了,似乎再远一些的那个海上之城也渺小了,极远之处的天空中云朵在蔚蓝的天空映衬下洁白得叫人心悸,山间的和风轻轻涌过,吹得丁忧浑身一轻,身上的阴沉晦暗似乎也在这一刻被吹走了少许。
丁忧猛地一声大叫,抱着盛放母亲的麦乳精盒子没命的往山上跑去。
一路跌跌撞撞,树枝将衣服勾出了无数的破洞,手和膝盖在摔倒时被石头沙子磨得稀烂,但是丁忧却发了疯似的不管不顾一路向上,当他站在了整个山峰的顶端的时候,大风刮起,将他整个人似乎都要刮到天上去了,丁忧却两样放光的盯着山下的一切,心胸开阔得就像是能把眼前的一切都包容似的,在那一汪干净清澈的天空的洗礼下,在眼前开阔视野下,在一声声的敲碎水晶骨灰盒发出的动人音乐声中,丁忧身上的晦暗阴沉和那冰冷的死气被丝丝驱离,随着狂猛的山风被吹向不知名的远方。丁忧空洞的眼睛里开始有了光彩。
盛放母亲的麦乳精盒子又传来阵阵的暖意,丝丝缕缕的涌进丁忧的心中,就像是母亲手中的针线一般弥补着丁忧心中的裂痕,这一刻那个每月八百块钱的工作实在是变得微不足道,那在远方海上之城的女人和那个狗屎不如的朋友又算得上是什么呢?在这山峰上一切都只是一些渺小的微不足道的小点,没什么大不了,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
风吹麦乳精盒子发出呜呜的轻响,盒中的骨灰轻轻地震荡着,就像是在轻轻拍打着丁忧的肩膀,原来母亲即便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也是如此的关心自己,母亲并未抛弃自己,离开只是一种最无奈的选择罢了,是为了让他更好的活着,是希望他活得更快乐。
头一次丁忧心中的死意缓缓融化消解,抱着母亲的骨灰丁忧倚在一方青石边,疲累不堪中缓缓睡去,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就像是睡在母亲怀里的婴儿一般。
……
……
第二日中午丁忧缓缓醒转,在山顶上睡了一夜,吹了一夜的山风丁忧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
眼前依旧是那开阔的天空大地,丁忧怀中紧紧抱着的麦乳精盒子微微的暖着。丁忧享受的用脸轻轻摩擦着麦乳精盒子,摩擦着母亲的脸。
许久之后丁忧缓缓起身在山峰顶端的一颗松树边开始挖起来,山顶上都是坚硬的石头,松树边上是些碎石但是丁忧用手去挖依旧有些吃力,不过丁忧觉得自己的力量似乎较以往大了许多,手也比以往坚硬,至少挖这些碎石头虽然吃力却并不是不能完成。
许久之后,松树边上被挖出了一个刚刚能将麦乳精盒子埋进去的小坑,丁忧抱起盛放母亲的麦乳精盒子,轻轻地摩挲着,神色复杂中郑重的将盛放骨灰的盒子埋入了坑中,不一会松树旁便多了一个青石垒成的矮坟。
丁忧跪下去磕了几个响头,“母亲,我去拿回属于咱们的东西!那个看守员说的对,我要想办法挣大钱,到时候给您用最好的骨灰盒,用最好的坟地,您就在这里看着儿子吧!”说完丁忧一脸决然的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顺着来路奔着火葬场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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