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往前凑了凑,奎爷说:“那时候天下已经乱了,大小军阀,土匪,不计其数,这个你们应该都有所了解,当时……实不相瞒,我也是个土匪,有的地方叫响马,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所谓杀富济贫都是胡扯,古往今来,但凡去当土匪的,有几个是为了杀富济贫的,哪能个个像梁上好汉似的,打起一面替天行道的大旗,没那么伟大,土匪就是土匪,就是一帮法外之徒,就是一群不想受法律管制的人而已。”
常小旗暗暗点头,他心说奎爷能一路活到今天,是深谙世事存活之道,他知道该怎么让自己活的更久,他知道哪条路是对的,所以他一步步走到今天,即便今天他财产数不尽,也没有乱来,依旧是低调做人,实在是一条老狐狸,比之立地菩萨,他或许更为精明一些。
大头说:“生逢乱世,那都是没办法呀。”
奎爷叹了口气,说:“那会我也不想啊,可你没办法啊,你平头老百姓一个,官府自己都快顶不住了,各地的起义军,土匪,一波接一波,你老百姓被抢了也没办法,你老婆孩子被掳走,你只能干瞪眼,你爹妈被杀,你再气又能如何?我所在的那个村庄,孩子都被杀了,女人全部被抢走了,我邻居……”
说到这里,奎爷似乎有些伤感,他侧头望向远方,天地交接之处,那一团团散漫的白云,说道:“他是个卖香油的,太平的时候存了点钱,谁知乱世说来就来,娶了个漂亮的媳妇,也被抢走了,那马匪冲进镇子上砍杀的时候,往他脖子上砍了一刀,不过他当时没死,我就躲在地窖口看的一清二楚,等马匪走了的时候,我跑过去扶他,他几乎没气了,他还是忍着最后一口气跟我说,让我救他老婆回来,他告诉我他的钱藏在哪里,让我务必救他老婆出来。”
“你们不知道,他当时倒在我的怀里,血都干了,他一说话,脖子上的伤口就往外冒血,一说话就冒血,他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但他一遍一遍的跟我重复,让我救他老婆。”奎爷又是叹了口气,说:“几年前,他贩油的路上被人劫了,是我帮了他,那时候我在山中闭关修炼几十年,刚好出山,你们知道的,在乱世之中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学一身本事,有强大的功夫,就谁也不怕了,我救了他,他问我是哪里人,我也说不上来,他觉得我傻,就带我回到他们的镇子上了,在他旁边的铺子那一间破房子里住了下来,所以他算是我救命恩人。不客气的讲,换做另外一个人,我都不可能去救人的。”
说着说着,奎爷又是长叹一声,端起茶杯摇头道:“不说了,不说这个了,说那个雪山的事吧。”
谁知其他三人,竟是异口同声的说:“别呀,说下去吧!”
常小旗更是说道:“这种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像出生在我们这个时代的,永远都感受不到,咱又不着急办什么事,奎爷,说吧,咱今天下午也没别的,就坐这聊聊天,至于雪山的事,咱后边慢慢说。”
奎爷苦笑一声,说:“好吧,那就继续说下去,一点一点的说出那座雪山的传说。”
钟奎那时已经活了几百年了,一身功夫,在俗世之中绝对算得上一位高人了,他原本不想管这些琐事,毕竟世俗之人必经世俗之事,自己不是神,没有办法扭转历史的车轮,天下已经乱了,凭他一个人是无法扭转乾坤的,但那香油铺的老板曾经有恩于他,看着即将断气,也依然瞪着眼睛,不肯闭上的老板,嘴里不断的重复着救他老婆,钟奎答应了。因为他再迟疑几秒,眼看香油铺的老板就要顶不住了,也就是在钟奎答应的那一刻,他终于闭上了双眼,即便是如此,也依旧满脸愤恨,他死的不甘啊。
为了防止那女子有什么不测,毕竟有些土匪毫无人性,对于女人都是先奸后杀,从不考虑其他的,眼看土匪刚走没多久,钟奎就找了一匹马,直奔土匪的老巢,遮云山,黑熊寨。
据当地传闻,山中经常有黑熊出没,那黑瞎子一个大巴掌下去,就是老虎狮子都得逊上三分,舌头上的倒刺舔一下人脸,就能舔的露骨头,向来是没人敢轻易上山的,可那群土匪都是胆大包天之辈,不在乎这些,反倒是占山为王,盘踞于遮云山中,起名黑熊寨。
钟奎策马扬鞭,急奔黑熊寨,那帮土匪毕竟大队人马,少说百十号人,整体行进速度不会快过自己,前方大队人马荡起的尘土还未彻底落平之时,钟奎在后边就跟上了,只是远远的看到一片荡起的黄土,钟奎拍了拍马的脖子,说道:“老兄,加把劲,全看你了。”
再次策马狂追,一直追到黑熊寨的寨口,眼看数不尽的椽木削尖,横在山寨口,两旁哨塔上各站着手持火枪的土匪之后,钟奎才放慢了速度,到了寨口细看,这黑熊寨之中的房屋错落有致,背靠北面悬崖,都不说是易守难攻了,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除非官军能插上翅膀飞上来,否则必要在这山寨口的正面强攻,而这个隘口,若要强攻,定会死伤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