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蝶微微摇头，莞尔一笑：“这座古城少说也有千年了，就算你看不透真正的他，千年间理当无奇不有，何需大惊小怪？”
云遥道：“我已跑完半个城镇，是有几户同姓人家，却谁也没听过‘吕长歌’这名号，且他们很笃定，百年内绝无此姓之人远走他乡。”
雨蝶道：“莫非，大叔已过百岁了？修道之人，果真是与众不同，我们再走走，相信这里一定是他的故乡。”
街头吹起寒风，推开一扇窗户，三人闻声望去，一页信纸从陋室飞出。
云遥走上前接下，忽见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破门而出：“我的纸去哪儿了？”
“这里，”云遥挥着手，大略一瞥，惊呼道：“你在写故事？”
“是呀，怎么了。”
“这小小年纪，真有你的。”
“你们可别告诉我娘，她还以为我在抄论语。”
“放心，我们是外乡人，不认识你娘。”洛轻雪走上前来，“让我也看看写了什么。”
小男孩道：“见笑见笑，此书名为《仙侠尘缘录》，快写完了。”
“这书名，我似乎在哪里听过......”云遥俯下身，“小弟弟，你又唤作何名？”
“我叫吕小戈。”
“我想起来了！”洛轻雪道，“不就是靳天生提过的那个名字？怎么可能！只是个小孩呀！”
吕小戈道：“靳天生是谁，没听过。”
洛轻雪道：“他写了一本《青丘记》，就是书生与狐仙你侬我侬的故事，他见你也写得不错，一心想找你比个高下。”
“可我写的故事一点不同，能怎样分个高下？”
“他说书写不过你，但他真娶了一位狐仙回家，想看你是否还孑然一身，以此找回场子。”
雨蝶道：“他恐怕要失望了，谁也想不到会是一个几岁大的小孩，不过这书似乎已有名声，为何你的事迹却不曾传开？听说之前有学者会寄信来邀请你，也未收到？”
吕小戈道：“信？一定在我娘手里，她说这年头贩子太多，为骗小孩，手段无奇不有。”
“那你的书又是怎样被人看见？”
“是城里书舍的掌柜老伯伯，他来我们家收书时看见，说不流传出去太可惜了，我就每月寄一叠给他咯，他答应会替我保守秘密。”
雨蝶喃喃道：“他没有冒名顶替，倒也算善人，但想必因此也会有报酬，可分你一些？”
“他年事已高，膝下无子女，没有所求，书都是不计回报给人誊写。我也不在乎呀，只要有人看就不算白忙活了。”
洛轻雪道：“可你这样是图何呀？”
“我就是抄论语抄不尽，总会乱想，既然想到就写下，以免忘了。”
“呵，真了不得。”
吕小戈注目仰望着二人，忽然开怀笑道：“大姐姐，小姐姐，你们长得也太美了，我想把书中人改一改，就按照你们的模样好不好？”
洛轻雪高呼：“不行！我才不要被写进书里让人说三道四，名留正史还差不多，你这歪门奇谭，谁知会变成什么样？”
“哼，小姐姐真小气。”
“等等，为何你叫她大姐姐，管我叫小姐姐？你还能一眼看出年纪来？”
“我说的不是年纪呀！”
顷刻间，洛轻雪怒发冲冠，抓着他的引领一把提起，吊在空中：“你这小鬼头，才多大，眼睛望哪儿看，信不信我给你挖出来？”
“你敢！我娘可是阆州府衙总捕！”
“哟，姐姐好怕呀，区区总捕算什么，你可知我以前是何爵位？”
“你放我下来！呜！”吕小戈张牙舞爪，嚎啕大哭起来。
雨蝶道：“快放下他，你勒疼他了。”
“他喊你大姐姐，你倒心喜了。”洛轻雪一噘嘴。
“心喜什么，我并没有听懂，只是小孩子愿意怎样称，随他们去好了。”
“可这家伙仗着家世，若不好好管教，这副德行，谁知将来要祸害多少女孩。”
“我看他家也很破旧，即使长辈为官，应也乃清明之辈，谁都有懵懂无知之时，可不能以暴制暴。”
洛轻雪无奈将人放下，指着吕小戈额头：“再乱喊，我就把你拐到数千里外的穷山恶水给人当童工，听懂了？”
吕小戈不忿点头，一面啜泣着，一面以袖口抹去眼角泪花，看得三人忍俊不禁。
“到底是个孩子。”雨蝶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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