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死一样寂静的饭厅里,只有公孙应姜一脸淡定的喝着汤,对刚刚发生的一幕毫不惊讶,她心中暗自唏嘘:“妩姑姑真是年纪小,天真啊!太天真了!小叔叔是那种你让他别吃就真的不吃、顶多有点委委屈屈的人吗?他不但不是,他还是那种你越让他别吃他越要吃的人啊!”
“这也是当着姑姑的面,妩姑姑又是小孩子,小叔叔他格外收敛了!”
“像之前在岛上,碰见类似的事情,小叔叔他可是直接掀桌子,他不吃谁都别想吃啊!!!”
“本来小叔叔说的都是真话,他自幼流落玳瑁岛,早年境况不太好的时候,饿的受不了只能靠海吃海,弄点鱼虾果腹。后来主持乌衣营,‘纵横海上’这四个字听着威风,实际上长年出海,负责的往往又是征伐类的差使,船上要装给养,还要考虑追杀时的航速不可满载,临时从海里捞点什么补充也是常态。所以他吃鱼吃虾早就吃的快吐了,对鸡鸭鹅牛羊等牲畜的肉类还更感兴趣点……”
“妩姑姑要是不反复不让他吃,八成他意思意思的夹上一块鱼肉就不会碰了!”
“这还是给妩姑姑面子,不然他连看都懒得朝那份烤鱼上看一眼……”
“可妩姑姑一而再的警告他……他能不连口汤都不留给妩姑姑吗?!”
看着眼泪在眼眶里使劲打着转的盛惟妩,公孙应姜以手遮眼,暗自叹息,“可怜的妩姑姑!”
“你在做什么?!”打击来的太突然太恐怖,盛惟妩整个人都呆掉了!
好在此刻她不是一个人面对盛睡鹤!
盛惟乔怔忪片刻后,拍案而起,怒斥盛睡鹤的无耻行为,“八妹妹年纪小,偶尔有点任性的举动也是情有可原,你就算也想吃,好歹给她留点!全部霸了去,是几个意思?!”
“乖囡囡,我一点都不想吃!”盛睡鹤拿起帕子,慢条斯理擦了擦嘴角,笑,“我说了我不喜欢吃鱼!要不是八妹妹护食的快,我方才正想说我对这烤鱼没兴趣,一口都不想吃……”
见盛惟乔脸上怒色更盛,他笑容越发灿烂,“但我认为我有必要维护自己身为长兄的威严!”
这俩姐妹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是不是?
一个两个都当老子好欺负?
做姐姐的欺负老子也还罢了,毕竟老子正在打她主意……噢不,是老子跟她亲爹有约在前要好好照顾她,所以要让着点儿。
这才九岁的小丫头也敢对老子指手画脚?!
老子既不好稚女,也没有岸上“尊老爱幼”的讲究,凭什么给她跟乖囡囡一样的待遇?
何况就这混账小丫头的做派,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还真当老子是面团做的,不定往后还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盛惟乔沉默着,她有心偏袒妹妹,也确实觉得盛睡鹤即使要维护颜面,也不该用这样不庄重的方式,但想到方才盛惟妩赤.裸.裸的排斥,又有点不忍心:换了自己站在盛睡鹤的位置上,碰见刚才那种情况,早就哭出来了吧?
就在她为难之际,盛惟妩终于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听着妹妹的哭声,盛惟乔顿时把那点不忍心扔到九霄云外,一拍牙箸,站起身来就挽袖子:“八妹妹别伤心,我这就帮你狠狠揍他出气啊!!!”
不管这只盛睡鹤有多少理由,欺负小孩子,关键这小孩子还是打小一直跟自己统一立场的堂妹,盛惟乔绝对不能容忍!!!
盛家宅子里鸡飞狗跳之际,几条街外的崇信伯府内,用过晚饭,漱了口,喝了会茶,还去书房练了会字的孟归羽,悄没声息的走进兄妹几个议事常用的小花厅。
这时候天早就黑了,里头却一盏灯都没点。
还是孟归羽推开门时,外面廊下挂着的气死风灯的光芒照进去,从影影幢幢的轮廓里,两道跪的摇摇欲坠的身影,正是之前为了他的婚事苦苦哀求的孟归瀚与孟归欢。
……本来只有孟归瀚发誓孟归羽不同意他不起来的,但孟归欢既然跟这个七哥一块跪了,也是真心希望孟归羽能够为自己考虑一次,而不是什么时候都惦记着他们这些弟弟妹妹,是以孟归羽拂袖而去后,她也跟着跪了下去。
这两人平时也不是什么好身体,俗话说穷文富武,孟家四房早年落魄的很,年幼的孟归羽带着弟弟妹妹们,甚至过过一段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如此自然是没条件让他们习武强身的,所以无论孟归欢还是孟归瀚,都只是普通人的体质,这两年还特别被娇生惯养,从方才到现在,足足一个多时辰跪下来,自然是强弩之末。
但察觉到孟归羽的到来后,兄妹俩个都不约而同的挺直了腰杆,努力摆出誓不罢休的姿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