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年纪,那位皇子如果还活着,虽然比盛睡鹤要小个一两岁,今年也该有十八.九岁了,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年已半百还痴迷舒氏姐妹的宣景帝,基本是不可能让年少的孟皇后生下子嗣了,但这位正当婚龄的皇子却不然。
无论过继的嗣子有多年幼,论到将来的亲密与可靠,却哪里能跟亲生骨肉比?
见众人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他的说法,郑国公脸上的凝重却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阴沉,“敢问王爷,这事儿可有凭据?那位小皇子,可是当真在世?此刻,又在何处?”
听这话,却是连盛睡鹤的身世都没心思管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那位传闻中被扼杀在襁褓中的小皇子身上!
高密王对此并不意外,实际上这也是他故意这么说的用意,孟氏想方设法给宣景帝塞了孟碧筠做继后,图的就是再出一位孟太后。虽然目前高密王这边还没揣测出孟氏打算怎么解决宣景帝膝下无嗣的这个问题,但从孟氏的角度考虑,新君肯定是年纪越小越好。
一位已经十八.九岁的皇子,关键是之前根本没与孟氏有过接触,遑论感情,显然是不符合孟氏的利益诉求的……这位要是当真还活着,年纪比孟碧筠都大呢!
到时候孟碧筠空有“母后”之名,既无抚育之恩,也没法指点对方什么,孟氏又如何得到新君的另眼看待?
最重要的是,这年纪的皇子一旦登基,已经不需要任何人摄政,是可以亲自掌握皇权了!
而高密王跟孟氏为什么能够有今日的权势地位,说到底,还不是宣景帝流连后宫,给了他们这当权的机会?
如果新君要亲政,他们手里的诸多权力,岂能不上缴?
对于权臣来说,这是会动摇自家根基的,所以哪怕郑国公猜到了高密王有可能是在危言耸听,却也不敢怠慢!
“本王若是知道的那么清楚,也不会拖到今日才与我儿团聚了,更不会让王妃煎熬这十五年!”只是面对郑国公的急切,高密王却是语气平淡,甚至是有些冷淡道,“小皇子的下落跟是否在世,本王一无所知!”
“但当初那伙所谓的人贩,带走了小皇子这点,本王倒是有些凭据的。”
“实际上,也正因为察觉到这一点,本王才未敢公然追查,以免此举将他们激怒之后,会对我儿不利,是以始终没有声张!”
他眉宇之间流露出一抹追忆之色,“后来……有人拿着我儿失踪时的随身之物找上门来,让我们宣布我儿夭折,终止追寻,道是唯有如此,才能保证我们与孩子可能有重见之日……本王想着,兴许他们是为小皇子的将来考虑,所以故意掳走我儿做人质,以伺小皇子归来之日,有人接应?”
“不管怎么说,为了我儿的安全,我们也只能照做……本来想着,私下派擅长此道的可信之人,慢慢追查,到底要把孩子找回来。”
“谁知道,那些人隐匿踪迹的本事非常高明,只是稍微松了松手脚,就很快就失去了那他们的踪迹……”
“一晃十几年过去,不独王妃日夜饱受折磨,本王也是……无时无刻不自责没有保护好孩子!”
“这会儿……可算是上天垂怜我们夫妇了!”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盛睡鹤,目光很是柔和,“也是我儿福泽深厚,非但从海难之中死里逃生,从此脱离掳走你之人的控制,还得到了盛家的收养与悉心栽培,方得以弱冠之年远来长安赴试,金榜题名,合家团聚!”
“口说无凭,王爷所谓的凭据,依老夫看,还是拿出来让大家评判一下真假比较好!”郑国公面无表情,锐利的光看向盛老太爷,“高密王爷已经说明了其子流落在外的缘故,却不知道……尊驾家中,却为何会将之认作自家血脉,正式记入宗谱不说,还是尊驾膝下长房长孙的身份?!”
不待盛老太爷回答,郑国公继续道,“南风郡虽然距离长安千里迢迢,但因为尊驾膝下两位玉雪可爱的孙女儿深得太后、皇后娘娘的喜爱,所以老夫这些日子,也依稀听说过些贵府的情况:尊驾共有三子二女,其中幼.女因为不肖,早已被逐出家门,暂且不提!余下的三子一女中,尊驾自来偏疼长房。如果不是尊驾的长媳在去年年底偶然有喜,这盛睡鹤……十成十是要成为整个盛家将来的当家人的?!”
“实际上就算尊驾的长媳如今已然怀了身孕,尚且不知男女,更不知将来贤愚!”
“若非高密王夫妇今日登门认子,盛睡鹤,仍旧有可能执掌整个盛家!”
“就算贵家素来积德行善,怜恤弱小,收养孤苦无依之子,也不至于做到把偌大家业拱手让与外人的这种程度吧?!”
盛惟乔听得捏了把冷汗,知道盛老太爷一个回答的不好,孟氏的怒火,必然就要烧到盛家头上了!
她下意识的屏息凝神,暗暗祈祷自家祖父的说辞,能够令郑国公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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