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王妃是被毒死的,她每日都要喝的滋补汤里被掺了鹤顶红。
跟高密王府一样,柴王妃在长媳赵桃姌进门之后,就将后院之权下放,自己享起了清福。
现在柴王妃出了岔子,作为广陵王府当家主母的赵桃姌,自然也是首当其冲。
所以,赵桃姌这会儿派人回娘家来禀告此事,既是通风报信,更是求助来的。
这点秦老夫人跟嵇氏稍微冷静点就明白过来,立刻询问详细:“所有接触到那碗滋补汤的人,可都控制住了?”
“下毒的人已经找到了。”来报信的婆子叹了口气,“是去年进府的一个大丫鬟,但人也没了,也是鹤顶红。”
这摆明了就是有问题了,秦老夫人跟嵇氏神情都郑重起来:“那现在还有其他线索么?”
婆子摇头:“世子妇束手无策……”
顿了顿,她声音一低,“但世子怀疑是孟氏所为,目的,是将孟侧妃扶正!”
“孟氏……”秦老夫人沉吟,“这不太可能!”
嵇氏在旁点头:“确实不太可能!那位孟侧妃是怎么回事,寻常人家不知道,咱们家这样的,还不清楚?她根本就是被自家的三位伯父联手算计,才不得不进广陵王府!郑国公他们,对自家这四房的侄子侄女们,可没安什么好心!怎么可能毒杀柴王妃,以给孟侧妃铺路呢?”
秦老夫人补充道:“尤其孟侧妃的胞兄崇信伯孟归羽,如今任着左威卫将军,统管春波湖水师,这人素来疼爱弟妹,当初都给孟侧妃找好了如意郎君了,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进王府做小,心中对郑国公等人焉能不怨恨?孟氏这会儿场面上虽然没有跟他撕破脸,暗地里哪里能不提防他坐大之后反水?”
“广陵王世子认为,广陵王一脉如今左右没什么权势,孟侧妃即使做了正妃,也未必能够壮大崇信伯的势力。”婆子说道,“倒是可以安抚崇信伯,让他不要再那么怨恨孟氏。没准就是孟氏看崇信伯出任左威卫将军以来这几个月,出人意料的渐渐在水师中站住了脚,决定同崇信伯和解,所以做了这事儿?”
“柴王妃虽然出身算不得高贵,家里这会儿也是没人了,但毕竟是为国捐躯的忠烈之后。”秦老夫人眯起眼,“孟氏那边纵然要安抚崇信伯,也不可能把事情做的这么明显的,否则岂不是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今天柴王妃如果是意外身故,还有可能是孟氏做的,但她既然是这么明显的为人毒杀……八成却是别有真凶了!”
嵇氏沉默了会,说道:“不管怎么样,既然世子妇送了信来,娘您看,咱们是不是先去看看?”
“看是肯定要去看的。”秦老夫人沉吟了下,对婆子说,“你去跟高密王府那边也说下,让子夜也走一趟……广陵王府沉寂多年,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桃姌猝不及防之下手忙脚乱,会忘记给子夜那儿说。”
嵇氏低头称是,心下却揣测:“娘莫非是怀疑高密王那边做的?”
这也不无可能,因为广陵王跟高密王虽然不同母,但前者却是全赖后者才有今日的,结果重五宴上,广陵王竟然不声不响的跟孟氏搞到一起去了,要说高密王不怨恨这个弟弟的背叛,谁信?
不过几个月下来,俩王府除了断掉来往之外,也没其他动静,这实在有点反常了。
毕竟即使高密王念及手足之情,他也要考虑到手底下人的看法,以及,不以儆效尤的话……其他人会不会也觉得背叛他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
即使是高密王所为,这做的,是不是还是太明显了?
孟氏那边也不是傻子,他们或者不在乎弄死一个柴王妃,但绝对不肯平白背这么一口黑锅的。
这事儿,接下来,只怕是有的撕。
“那就让他们撕去吧!”皇城,乐宜宫,正殿。
舒昭仪斜依锦榻,漫不经心的摆手,纤细白嫩的十指指尖,凤仙花汁反复晕染出艳丽如血的颜色,与精心描绘的妩媚眉眼交相辉映,愈显妖娆,“随便这两边怎么撕,柴王妃膝下的子女,八成都会迁怒到孟侧妃头上的!而孟侧妃在广陵王府过的越是四面楚歌,咱们那位崇信伯,才越怨恨孟氏啊是不是?不然他三下五除二的被孟氏那边哄过去了,本宫岂不是白抬举他一场?!”
底下舒葶派过来的心腹有点紧张:“但高密王与孟氏麾下都是能人云集,万一被看出破绽……”
“看出来又怎么样?”舒昭仪不以为然,“本宫只是叫人毒杀柴王妃,又不曾栽赃嫁祸给谁!他们自己疑心病重,怀疑这个怀疑那个,闹出来的事情,难为也能怪本宫不成?”
她换了个坐姿,微微冷笑,“孟氏强行安插了个皇后入主望春宫,显然是要断绝我们姐妹将来做母后皇太后的指望!还有姐姐的受伤,同他们也未必全没关系!所以这一派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是他们大势已成,太后那老妇又还在世,本宫暂时也奈何不了他们!如今也只能通过崇信伯这边,给他们添添堵了!”
“至于高密王那边……本宫可不想看到什么兄终弟及!”
毕竟舒氏姐妹作为宣景帝的妃子,跟高密王是同辈人,如果高密王接任大穆天子之位,她们姐妹可是尴尬了,因为不是正室,连寡嫂都称不上不说,还得顾忌着男女之防,不好跟高密王太亲近。
如此这晚年跟“风光”二字,自然是铁定搭不上关系的。
所以舒氏姐妹对于高密王这边,向来只考虑高密王的子嗣承位,是绝对不会支持高密王自己登基的。
舒昭仪吁了口气,凝神道,“而高密王膝下的话,思来想去,也确实只有密贞最合适了!”